萧子鱼笑,“有什么比人心更可怕?”
她说的淡然,眼神却十分深邃。
萧玉轩点头,“说的也是。”
一个死掉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而且,他的确想知道,蔡姨娘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这会影响他之后的判断。
因为怕许嬷嬷担心,所以萧子鱼是瞒着她们去的。
停放蔡姨娘尸首的院子,十分偏僻又阴暗。只是刚进了院子,那股阴冷的气息便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萧玉轩抬起头看了看萧子鱼,眼角眉梢间皆是困惑。
她看着还很小,尚不足豆蔻之龄,一举一动却隐隐流露出纤纤之态,瞧着已是极美。
他看着萧子鱼,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初到姑苏时的顾氏。
姿容灵秀,似踏雪而来。
那时的顾氏,总会让人想起四个字——冰清玉洁。
只是后来,顾氏被岁月摧残,雪白的痕迹渐渐被墨色掩盖,气韵不似当年。
萧家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像是黏稠的墨汁,沾上一点便无法脱身,最后只能被黑色吞噬,再也看不见任何光亮。
萧玉轩清楚的知道,萧子鱼并不是懦弱的人,所以萧子鱼不会变成顾氏。
她的那一抹白,也不会归于黑暗之中。
“堂哥,你在这里等我!”萧子鱼说着,唇角带笑,“我进去看看!”
说完,她便推开眼前的大门,走了进去。
屋内只摆放着几张小破旧的小桌,上面点着一盏油灯。萧子鱼走上前,掀开摆放在角落里的人,查看了一会才从屋内退出去。
她的神色一直未曾改变,彷佛自己方才看的,不过是花草一般随意。
“蔡姨娘是被人勒死的!”萧子鱼说,“她的脖子上的勒痕和断掉的指甲,足以证明她是反抗过的!如果是自尽,断然不会如此!”
选择自尽的人,不会如此剧烈的挣扎。
这个人手法显然不够高明,其实只要萧玉轩找个仵作过来验证,便会发现蔡姨娘并非自尽,而是被杀人灭口。
显然对蔡姨娘动手的人也是慌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下策。
萧玉轩闻言皱眉。
一切,如他所料。
他并不意外这个结果,而是觉得自己终究是没有冤枉那个人。
他笑,“果然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是他,很奇怪吗?”萧子鱼说,“他这些年虽然在三伯父身边做事,但是一直都陪着五弟。虽说五弟会变成如今的样子,的确是因为戴姨娘太过于宠爱,但是若没他在一侧引导,五弟怎么敢那样对先生,还说他们是穷酸书生。四姐会针对我们,不也是因为哪些莫须有的谣传么?若不是他开口说出来的,谁敢这样乱传!”
有什么好意外的呢?
“小的时候,他和我说,是个男子汉就该早早学习骑马!”萧玉轩语气有些失落,“我曾以为,他是为我好,如今想来,其实从那会开始,他便是在算计!他到底恨萧家什么……”
萧子鱼看着萧玉轩的模样,不由地的黯然。
恨这个东西的由来,谁又知道呢。
…………………………………
不过一夜。
戴姨娘被软禁,不能再踏出她的院子。
蔡姨娘自尽,尸首被丢去了乱葬岗。
而已经被软禁的萧子鸢却生了一场大病,连婢女们看见她,都是一脸惊恐。
万姨娘听闻了这个消息,哭着闹着甚至要撞墙,拼了命的想去见萧子鸢。
乔氏知晓后,只是淡淡地说,“把她们关一起!”
万姨娘如愿了,她被一群强壮的嬷嬷们压去了萧子鸢的院子里。
结果,她在看见自己的女儿时,却吓的往后退了几步。
萧子鸢不知何时将袖口挽起,露在外面的一双胳膊又黑又紫,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腥臭。
萧子鸢像是失了魂似的坐在地上,屋内的东西早已被她摔坏。
她抬起头,看见刚进屋的万姨娘,声音沙哑,“姨娘,救救我!”
她哭的凄惨,像是快要断气似的。
这样的萧子鸢,宛若地狱里的恶鬼,让万姨娘又惊又怕。
“是谁?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万姨娘喊的撕心裂肺,“是那个毒妇,这样对我的孩子!”
萧子鸢抓住万姨娘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姨娘,是蔡姨娘是蔡姨娘……她骗我,说能除去我脸上的痘印。姨娘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她的理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蔡姨娘?”万姨娘愣住,“怎么会是她?”
她还以为是乔氏。
怎么会是那个哑巴似的蔡姨娘?
然而此时的萧子鸢却没有力气回答她这一切,她撕扯着自己的衣袖,像是发了狂似的。
很快,万姨娘便意识到,如果再没有大夫来帮萧子鸢治病,那么她的女儿会疯。
如果没了女儿,她在萧家便会任人宰割。
她立即对外大喊,“太太,求求你了,太太,快请大夫!鸢姐儿病的很重,太太婢妾求你了!”
乔氏也并未为难万姨娘和萧子鸢。
她请来荀大夫为萧子鸢看病。
结果,荀大夫看着萧子鱼的手臂,惊的目瞪口呆。
他摇头,“对不住四小姐,老朽无能为力!”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胳膊,像是从里面腐烂了一样。连萧子鸢脸上的痘痘,也因为胳膊的病因,重新复发,看着十分狰狞。
荀大夫是个大夫,他见过无数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