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愕然,觉得不妙。婉瑶性子虽活泼,看似平易近人,可骨子里自有一股子傲气,她会把一个小宫女放在眼里,允她与自己平起平坐,不见得忍得了家世显赫的高官。她就是这样的人,喜欢的人随意怎样都好,不喜欢的人,提都不提。
所以,他有些担忧起这个沈格然,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又与婉瑶有着怎样的联系?她不会没有防备的的随着他离开。所以迫不及待的问道:“快说?这人究竟是谁?现在何处?”
路焱见着皇上如此焦急,抽了抽嘴角,都说情、爱最容易蛊惑人心、噬人心智,果真不假。
道:“据臣所知,沈格然在大冢宰府客居过一段时间,想必应该是那时相遇的。”
宇文邕冷了脸,被人戳窜了心事。
路焱依旧面无表情,这难道不是皇上想要知道的么?接着又道:“时间短,臣查到的也不多。沈格然是塞北一带有名的富贾,面上经营着茶楼驿站,也是去年的时候,才把生意做到长安,好像北周遍地都是他的分号。他父亲与大冢宰是至交,其父死后,家里的生意一直由他经营。”
宇文邕皱了皱眉头,“什么叫面上经营着茶楼驿站?”
“臣特意去查看过,他的店面虽然宏伟气派,装修更是豪华,但是客人却不多,消费太高,臣喝了一壶大红袍,花掉了一个月的俸禄,所以普通百姓根本是喝不起,更别提吃饭住宿了。生意也是冷清的很,臣派人盯着,一整天的时间也就只有几桌的客人,但是店铺的伙计却是不少,照这么看,这买卖肯定是稳亏不赚。而且店内的伙计走起路来身轻如燕,看着身形就知道,肯定是习武之人。能将这么多习武之人收于门下,且甘心为他做着伙计,这个沈格然肯定是不简单。”
见宇文邕不语,路焱接着又道:“塞北那一带,自古就是盗贼绿林居多,他那么大的身家,居然能活到现在,也说明了一个事情,那就是他们之间肯定有着必然联系。所以臣觉得,经营茶楼驿站只是幌子,他应该是有别的见不得光的生意在暗箱操作着。”
说到此,俩人徒然在空中四目相对,怕是想到了一处去,试问,在这战火不断的年代,还有什么生意比倒卖军用物资及粮食更为挣钱?怪不得前段时间,粮仓吃紧,各处地方官员上报,皆说有人高价收粮食,百姓们争前恐后,除了紧留的够温饱,其余全都变卖了。
为此宇文护还在朝堂之上好一通发火,想他们莫不是不愿意上缴,所以下令斩杀了几位官员,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看来这个沈格然,确实不简单,真该好生调查一番才好。
宇文邕道:“接着说。”
路焱低了低头,“成亲前,皇上曾派臣在城门口候着,怕婉夫人逃脱了,臣确实在那一处见过了婉夫人,而且,也见到了这个沈格然。只是那时注意力并没在这人身上,所以并没在意。”
却有此事,当时路焱来报,说是不出皇上所料,李婉瑶果然乔装成男子,准备逃出城去,另外还有三人。当时宇文邕只当是婉瑶找的别人打马虎眼,并没往深一层想去,原来俩人竟还有此事。
宇文邕不想更是生气,喝令道:“想办法把这个沈格然找到,给朕带来,朕倒要看看......”
宇文邕下话没说,他是想看看能让婉瑶青睐,并愿意跟随之一起逃婚的人究竟是谁。
他气的站起了身子在殿内来回的转着圈圈,转的路焱都跟着眼晕。
宇文护心高气傲,无利不起早,即便与沈格然父亲是至交,若是没有利益可图,怎可能接他住在府上,况且,沈格然本身就是开驿站的,又不是没有住处?为何明知道宇文护贪图他的富贵还要往他身前凑?一个有权,一个有银子,想来俩人也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那这俩人肯定会有联系。
随后又道:“你盯着点大冢宰府,看他与宇文护是否还有联系。”
路焱走后,宇文邕疲惫的拾阶而坐。
他现在前有狼后有虎,危机重重,宇文护不除,北周江山,皇位的实权就永远不可能落在他的手上。婉瑶夹在中间,更是受伤最大。
而冯道远手中的兵力,如何让他心甘情愿的交出来?冯姬不能再留,留她一日,婉瑶就多一分危险。他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他要将前面的重重障碍全都清除,否则他根本无法给婉瑶一个确定的未来。
婉瑶喝了三副汤药才睡下,梦里很是不安,眉头紧锁,手心攥紧了被角,看着婉瑶被梦魇折磨,怜儿几度哽咽。
宇文邕期间来过,遣退了怜儿,直至三更天的时候才离开。
李林一直伺候在锦墨居,见婉夫人醒来后才稍稍安了心,派人去给皇上回了话。
婉瑶念他一把年纪,都是她爷爷辈的,怎好使唤他?可宇文邕不发令,估计他也不能回去,遂让小猴子搬了把椅子要他坐下,又吩咐人给他上了些点心,自己该干嘛干嘛。
李林徒然一愣,在宫内这么多年,到宇文邕这代已经侍奉了三代皇上,没有一位主子像她这样,不曾把他当下人,不由的老泪纵横,感激涕零。
李林还记得第一次见婉瑶的场景,那会儿穷困潦倒,婉瑶在一个发丧的府上蹭饭,还偷了鸡腿被众人追赶,不小心撞了他,婉瑶那股子青春劲儿现在再也找不到了,不过是一年的光景,皇宫真的是一个大炼炉,能改变很多人,有的人飞黄腾达,有的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