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自新年之后,再也未曾去过锦墨居,每日里下了朝,不是待在御书房就是歇在乾坤殿,除了日常给太后娘娘的请安,哪里也不去。
婉瑶乐得自在,成日里跟着灵珠厮混在一起。灵珠像个小跟屁虫一般,除了如厕,几乎步步不离的跟着婉瑶,央求着婉瑶教她一些可以诱惑宇文直的舞蹈。
婉瑶无奈,最初的日子,因她后背疼的厉害,遂只是指定她做一些加强的锻炼,后来身子无碍后,确实又教了灵珠几只舞蹈,只是婉瑶强调,这舞万不能在叱奴太后面前跳起。
这一日,浮生照常来给婉瑶请平安脉。这几个月,浮生每日都来,天天的药膳与药浴并用,又开了好些舒筋活血的方子,婉瑶的寒毒之症已好了很多。
每每诊脉的时候,浮生都很是高兴。只是今日,浮生很是反常,脸上一直阴沉沉的。
起初浮生有些心不在焉,左右手腕试了几次,也看不出个究竟。
灵珠立在一旁,问道:“浮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瞧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莫不是被人欺负了?放心,大胆说出来,我和婉姐姐替你做主。”
浮生清浅的笑了笑,道:“奴婢谢过郡主挂记,没有人欺负奴婢,奴婢只是昨夜没有睡好,所以有些心神不宁,还望郡主与婉夫人恕罪。”
灵珠年纪还小,这话她信得,可婉瑶分明看的真亮,浮生的眼中始终雾气腾腾,愁云缭绕,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
婉瑶与浮生相处的久了,自是知道她的稳妥,若不是什么大事,她定不会如此沉不住心思。
她故意支开了灵珠,暖阁内只留下婉瑶与浮生。
婉瑶这才开口道:“这里已经没人了,出了什么事儿你大可放心说,我若是能帮上忙,定会竭尽全力。”
浮生抬起一双泪眼,立刻敛裙跪地,哽咽着道:“婉夫人,奴婢早有听闻,说是齐王殿下与夫人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为今之计,也只有婉夫人您能救他了。”
婉瑶心中一震,连忙拉起浮生,问道:“你慢些说,宇文宪到底怎么了?”
浮生擦了把泪,恢复了冷静,道:“浮生失礼了。”
婉瑶道:“无碍,你慢点说,宇文宪到底怎么了?”
浮生道:“昨日我去太医院找师傅,见师傅正在收拾行囊准备出行,便顺口问了问。师傅神色慌张,小声的对我道,说是前方战事吃紧,战士们死的死伤的伤,军医人手不够,师傅要前去支援。后来又道,齐王殿下带着小部分精锐部队突袭洛州城,不想中了兰陵王的奸计,被困在了洛州城内,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大冢宰怕扰乱了军心,封锁了消息。可皇上却早有耳闻,从前线传来消息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了,洛州城迟迟攻不下来,齐王又生死未卜,皇上不闻不问。奴婢担心,怕齐王…,万一…...”
说着又跪在地上哽咽了起来,道:“婉夫人您劝一劝皇上吧,奴婢不相信皇上是无情的人。奴婢从小就伺候着皇上与齐王,两人的关系特别要好,奴婢不信皇上会如此的冷漠薄情,将齐王殿下的生死置之于不顾。奴婢今早上曾去觐见过皇上,奈何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皇上差遣了出来。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求婉夫人替齐王说说好话,救救他吧。”
婉瑶要比浮生想像的冷静,她只是皱着眉头想了想,半许,才道了句:“浮生,你喜欢齐王殿下吧?”
这一句问的浮生立刻红了脸,矢口否认。
以浮生稳妥的性子,若是不喜欢宇文宪,怎会如此失控呢。
婉瑶道:“你先回去吧,我相信皇上不会不顾及齐王的生死。他迟迟没有动作,不见得就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会去问问看,至于问不问得出来,就不得而知了,你也知晓我与皇上的关系。先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浮生这才稍稍安了心,转身出了锦墨居。
婉瑶想了想,心里叹道,宇文邕是谁?前方的战况他怎可能一无所知,任由着宇文护?他怕是早已有了计策,只是旁人不知或者混淆了别人的视线而已,她这会儿去为宇文宪求情,莫说后宫不得干政,单单是她与宇文宪的关系,也够婉瑶喝上一壶了。
婉瑶突然灵光一闪,随即半勾着唇,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她的机会来了……
屋外阳光普照,微风徐徐,婉瑶一身紧身的素雅白纱裙,粉末未黛,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却依旧是倾城之色。
一路上桃花纷飞,花瓣落在了婉瑶的头发与肩上,花香沁人心脾。
婉瑶心思沉重,这香味总是能让人想起宇文宪,他的身上总是有一股股淡淡的桃花香气。
一别也已三月有余,她成亲的时候,他都未曾祝福过她,想来宇文宪应该还在气她另嫁了他人吧。
思忖间,已然走至乾坤殿。
孙小海见是婉瑶,连忙向前躬身行礼,灿笑着道:“婉夫人这是来见皇上么?哟,真不巧,皇上刚召见了于大人,估计您还得等会,要不您先回了,今儿的日头大,晒得厉害,等皇上忙完,奴才派人通传您可好?”
孙小海比他师傅李林还要贼上几分,宫内几位夫人的身家,他比谁摸得都清楚,也自是知道婉瑶是大冢宰的义女。
婉瑶神色冷然,清浅的笑了笑,道:“无奈,本宫在这里等会儿便是。”
孙小海也不好再说什么,连忙让人撑了把伞,免得晒着了她。
这一等便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