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殿内人不少,可是却出奇的安静,只听到赵无极用朱砂笔批阅奏折的声音。
赵无极没有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随便发出声音,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人,可以一言不发,但是也可以一言让你人头落地。
“苏先生这几日辛苦了。”
终于,赵无极放下了朱砂笔,轻轻活动了下手腕,接过贴身老太监张曦端来的温热茶水,微微咪上一口。
听到赵无极的话,苏恒立刻上前一步,不慌不忙的躬身一礼:“这是草民的本份。”
赵无极不拘言笑,道:“徐大人在丹阳曾告诉过苏先生,关山匪众和朝中几位皇子相互勾结,为何苏先生敢冒着得罪几位皇子的风险也要留在丹阳剿匪?关山匪众每年孝敬几位皇子的金银财物并不少,先生一心剿匪,岂不是挡了几位皇子的财路,难道就不怕日后报复?”
听到赵无极的话,苏恒虽然低着头,可心里却非常吃惊,当初听到徐之荣的说关山匪众和几位皇子勾结时,他还一片心寒,担心以后大楚交到这些人手中会变成什么样。
可如今赵无极居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望向了徐之荣。
等苏恒望去时,发现徐之荣也正望着他,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有点尴尬,还冲着他歉意的点点头。
被骗了!
看到徐之荣的模样,苏恒立刻想到似乎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或者说从见到徐之荣的第一面,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时,那所谓的考验就已经开始了。
诸多思绪一闪而过,苏恒平复了下心情,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脑海中又闪过了许多言词,最终还是如实道:“如果朝中当真有几位皇子和关山匪众勾结,那在下就更要和他们作对了,不为别的,就为了保住大楚的百年基业,皇子和山匪勾结,那大楚的江山绝对不能落到这群人手中!”
苏恒语气虽然平缓,可却不难听出声音里面的坚定和不惧的信念。
在座的几位皇子都神色复杂的望了眼苏恒,就连那始终一脸不屑之色的赵武昌也下意识望了他眼,挑动的目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赵无极扫了眼下面人的神色,然后温和一笑:“苏先生果然赤子之心,对朝廷赤胆忠心,不过先生也不要怪罪徐大人了,他其实并没有骗你,朝中有几位皇子确实年年都会收下关山匪众孝敬的金银财物,不过这一切都是朕指使的。”
赵无极话音刚落,众皇子首位的赵文成先是冲着赵无极拱了拱手,然后对着苏恒说道:“虽然我们平日里意见和理念不同,可在国家大义面前绝不含糊,收下关山匪众的财物来帮他们欺压我大楚子民,这龌蹉无耻的肮脏之事我们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赵文成说完后,其他几位皇子也都神色坚定的点点头,虽然他们平时明争暗斗,可有些事他们还是知道分寸的。
见到几位皇子的反应,赵无极也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下巴的龙须,继续说道:“当初朕让徐大人安抚住关山匪众,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引出暗中隐藏不出的宣义军,所幸徐大人一番隐忍没有白费,终究还是借着宣义军和胡大山联络时留下的蛛丝马迹查到了宣义军的巢穴,当初为了取得胡大山的信任,徐大人甚至赌上了一家老下,只是没想到徐大人一家老小最后全部死在了胡大山手里,这点是朕疏忽了,忘却了山匪凶残的本性。”
想到死去的至亲,徐之荣脸色也有些难过,不过却依旧坚定的说道:“只要能剿灭那群叛军,保我大楚百年基业,就算赌上我徐之荣的脑袋,臣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这些话徐之荣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本来苏恒先前对徐之荣心中还有些隔膜,可听完此话后心中再无芥蒂,徐之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国为民,甚至赌上了自己的命,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怪他。
赵无极又是安抚了徐之荣几句,然后重新转回话题,继续问苏恒:“在初入关山峡谷一带,徐大人故意露出破绽告知先生里面危险重重,为何先生还是选择了进去?”
知道自己在丹阳的一切行踪都没有瞒过赵无极的耳目,苏恒也不再惊讶,回道:“关山有十几万匪众,这些人平日里打家劫舍,丹阳城百姓苦不堪言,如果这次草民退缩了,无疑会助涨匪众的气焰,而且草民要是退了,下次朝廷重新派来剿匪的人也可以和草民一样选择退却,每个人都这样退缩,那丹阳匪患何日才能解决?丹阳子民将会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在下选择了和关山匪众决一死战,而且我也相信自己定能将他们剿灭。”
苏恒很自信,这点没有人怀疑,几位皇子都有自己的耳目,关山一战的过程他们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那没有人数限制的才气灌输至今还是他们心中没有解开的谜底。
赵无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点了点,继续问道:“苏先生当时用合纵之策将关山局势搅得大乱,让他们自相残杀,后来又火烧关山,最后放丹河之水来熄灭火势,难道就没有担心过水患毁掉了半个丹阳城的根基,朕会怪罪吗?毕竟朕要的是一个完好的丹阳城,而不是残破不堪,每年还需要分发银两下去救济的丹阳城。”
赵无极说这些话时语气很重,怒目圆睁,似乎有暴怒的前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古今往来,极少有人能在龙颜大怒的天子面前淡定自若。
而苏恒,恰恰就是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