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的不怕,就怕章蓉蓉在这一天生事。
馨宁是怎么被贺缨轻薄了的,外人不知,章家却早已知晓,面对此等祸害,怎敢掉以轻心。
孰料筵席开始没多久,就有一位宫人打扮的婢女前来相邀,说是王妃有请。
馨宁确实在等章蓉蓉,甚至自行揭下龙凤盖头,顶着浓艳的几近诡异的浓妆,面无表情的坐在洒满干果的喜床上。
章蓉蓉携着一群丫鬟仆妇而来,兀自推开新房的两扇门,但见满地琉璃碎片,她对身后的人摆了摆手,只身迈入。
“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礼物,早说呀,我也好留着送给喜欢的人。”她不以为意的绕开碎片,好奇的打量新房一圈。
馨宁没有动,藏在袖中的手却隐隐发抖,“蓉蓉,我总觉得那天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伤心难过……”
“我为何要你伤心难过?”章蓉蓉软软的问。
“你……因为你……”馨宁也说不清,可是若不是因为她,她又怎会遭此厄运?
这是馨宁最无法释怀的,所以她一直在等,等章蓉蓉跟她道歉,孰料自从那日之后,此人就人间蒸发,令人不寒而栗。
章蓉蓉愣了一下,转而凄然一笑,“原来你是怀疑我?有证据吗?”
“我没有……”是没有证据还是没有怀疑?
馨宁面色不由涨红,单凭一点微妙的感觉就疑神疑鬼,这个确实说不通。
“我既然要害你,那又何必去救你,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章蓉蓉的眼睛比挂在帷帐上的夜明珠还要清澈璀璨,亦露出失望的颜色,令馨宁自惭形秽。“你只觉得自己受了伤,却不曾想过我也受了伤啊。罢了罢了,多说无益,总之今日若非是你的好日子,我是连半步都不想踏进来,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无比的恶心”五个字终于击垮了馨宁的心理防线。
她的脸色蓦地惨白,连绯红的胭脂也盖不住。
是呀,好恶心!贺缨怎能对她做那么恶心的事!
龙凤红烛的火苗随着女孩的哭泣,猛然窜了窜。
“这世上哪有过不去的坎儿,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别哭花了妆。你们以后做了夫妻,凡事有商有量,说不定呀,他就能被你引上正途。”章蓉蓉轻轻的拍抚着崩溃大哭的馨宁,嘴角却慢慢地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只用馨宁一个蠢货,就解决了两个胆敢觊觎自己的男人,亦帮五哥哥肃清政敌,更是唤起了他藏在心底的怜悯,总算不再逼她嫁人,真可谓一举多得。至于为何用馨宁这个蠢货而不用其他?要怪就怪这个蠢货自不量力,觊觎五哥哥也就罢了,竟敢害她坠湖,险些落入贺缨之手。每每想到此处,章蓉蓉就好生后怕,连目光也开始冷却。
她睥睨的打量着哭的不能自已的馨宁,唇畔笑意越发欢快。
然而马有失蹄人有失足,再聪明的人也抵不过破罐子破摔的疯子。
于是,章蓉蓉此生的第一次失蹄,就发生在这所到处张贴着大红喜字的恒王府。
贺缨阴笑着立在垂花门东面的抄手游廊静候得意洋洋的章蓉蓉。
吓得她身边的仆妇一个哆嗦,将要放声尖叫又想起今日齐聚恒王府的都是些什么人,只要传出去,章蓉蓉的名声一夜之间就能飞遍大康东西南北。
“蓉蓉,你还欠我一句解释。”
他被她愚弄的像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