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贺维的失踪在贺缄眼里不值一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落在了贺纶手里,这样也好,正好省得贺缄自己下手落一个残害手足的恶名。
可是他不急,锦州那边的人着急啊,简直快要急死了。
骆老太太詹氏连夜差人去京师打探,几天后才得到确切消息,睿王府的那位果然是替身,一颗老心登时沉进了深渊里,浑身发冷。
这可吓坏了族中众人。
贺维不能出事,至少现在绝对不能。
骆老太太懊悔不迭,早已如此,就该劝贺维远离三皇子与五皇子的矛盾漩涡。如今人彻底卷了进去,生死未卜,倘若因此耽搁了族中大计,她日后还有何颜面下去见各位列祖列宗啊。
事发不久,一名自辽东而来的贵客深夜来访。
贵客身材高大,单从面容看不大出年纪,有双墨绿色的眼,除了骆老太太,这里并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便是赫赫有名的惠必大巫,因为信仰邪神妖追,认为时光可以逆流,天命并非不可打破,以致精神异常走火入魔,后为重获新生,犯下了一系列残忍至极之罪,最终为苗疆土著长老驱逐出境,此后在中原各地辗转,因缘际会下又成了骆家的门客,各取所需。
骆老太太强打精神,询问惠必贺维的寿数。
惠必道,“具体的我不能说,跟从前差不多。”
“为何养了这些年还没有一点改变?”老太太的声音嘶哑而迟缓。
这些年,骆家耗费多少财力物力,搜罗气运旺盛的少女,足足十二个,为何竟没有一个能改变他注定的命数?
“能压制他的火毒已经实属难得,再多的只能看命了。”惠必道。
骆老太太问,“此前,你不是扬言此事已有眉目,怎么又变成听天由命?”
她还以为惠必攒够了气运,马上就能开启逆天改命的禁术。
殊不知这套禁术的代价早已不是一个小小的骆家所能扛起,这也是惠必被驱逐的原因,若能做到,他早就先改了自己,然而与天背道而驰,行时光逆流之事,无异于以人力抗争天力,除了万中无一的大气运,一个弄不好,尸骨无存都是轻的。
“你以为气运是路边的一棵草,发现了抓到自己手里就无后顾之忧?”惠必冷笑,“何况这种万中无一的大气运,倘若这么容易为我所用,那还算什么气运冲天气。”
那位姑娘乃母仪天下之人,不管身处何地皆有贵人相助,惠必很清楚,这样的人,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会偏离你设定的轨道,按照上天的规则走下去,一旦被打破,那必然要引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动,严重的,甚至时光逆流,而破坏规则的人,绝对有可能在逆流之时被时光抹杀。
上回劫持汤媛,他与贺维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的不必详说,而贺维……恐怕在劫难逃。
惠必沉吟道,“你我要做好失败的准备,他……在劫难逃。”
听了这话,骆老太太心神一凛,额头渗出了汗丝,屏息问,“什么样的劫?”
惠必无可奉告。
与此同时,贺缄也在马不停蹄的清理安插在火.器局的钉子,损失自不必说,那些人都是徐家的心血,栽培至今已不是金钱所能估量,价值毫不亚于章家的暗卫,不管是撤下还是灭口,他的心都在滴血。也终于清醒的意识到,前世的记忆并不是万能的,贺纶的行为方式从来就不在预料之中。
话说,此生看起来似乎与前世不同,然越往后才越发现,时间的轨道从贺纶远赴辽东,就在一点一点的重合。尽管没有鹏亲王,贺纶还是有死灰复燃的势头,继续蓄养鹰犬,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可恨的是他竟能与辽东的土皇帝韦胜春相安无事,还与总兵李祐粮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这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贺缄相信李祐粮的忠心。
三月下旬是怀平郡王妃的生辰。因郡王妃年纪尚轻,离花甲还有很长的距离,不宜大操大办,只邀了几位素日来往的夫人太太小酌。
没想到远在京师的太子妃还记挂着她,不声不响派人送来了贺礼。
贺礼并不算隆重,却不失风雅,可见送礼之人花费了一番心意:一对散发独特清香的金丝楠木小炕屏,一匣子十二对二十四节气的月辉绢扇,两副书法大家的风景图,还有一副没有署名的画卷,并一对牙雕的小兔子,这大概是最突兀的地方,显得不伦不类。
不过郡王妃生肖为兔,可能是为了应个景。
在一堆丹青里,除了那两副书法大家的风景图,其余皆是东宫那位的手笔,尤其二十四把绢扇,全是他自己题的字,画的景。这哪里算太子妃沈珠给汤媛的贺礼,分明就是太子贺缄的呀。
炕屏上题的字是一首诗,汤媛没什么文学细胞,不过还是勉强的看懂了其中深意,与思慕有关。剩下的她不欲再多看一眼,着人登记造册收进库房,将来能送人就送,不能送便卖。
孰料没过一会儿,张录又气喘吁吁夹着其中一卷画求见。
“娘娘,这幅画奴才既不敢送人也不敢卖,还是由您过一眼再,再定夺吧。”他小声小气儿道。
娇卉连忙走上前将画捧至汤媛跟前,与娇彤两人拉着轴端徐徐打开。
汤媛的目光骤然间晃了晃。
那是一幅仕女图,挽着一丝不苟的单螺髻,白裳紫裙,粉色的宫绦,年纪不大,眉目生动的仿佛要从画里跃出。
这不是十七岁时候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