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半晌才艰涩回答,“姑娘,我难受是因为你踩着我手了。”然后又晕了过去。
汤媛,“……”
因着眼睛渐渐适应了昏暗,她终于看清了受害者,怎会伤成这般?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羽林卫打扮,瘦削的脸上蜡黄一片,薄唇苍白,也不知伤到了何处,反正到处都有血迹,乌红乌红的,胸.口更是起伏微弱。
但他衣着还算整齐,看上去并不似为野兽所伤,那么……就是人为咯?汤媛心口一突,再次想起不离贺纶左右的冯鑫,她曾听干爹说,皇子身边最亲近的大内侍各个身怀绝技,形同死士,倘若皇子有难却不见他们踪影,那多半是死了!
不,不会吧!冯鑫那么厉害的人起码得活到最后一集啊!
倘若连他都不是贺缨的对手……汤媛顿觉人生一片灰暗。
什么叫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什么叫行船偏遇顶头风,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念头翻转千百遍,也只看见两条路,一是出去喂野兽;二是等着贺缨过来把她当贺纶同党给宰了。
殊不知贺纶已立在了她身后多时,倾身附在她耳畔道,“小矮子,你且多看、少问。我要是栽了,可就没人把你抱上去。”
“我,我自己能爬。”
“哦,能爬,那你走啊。”他道。
“殿下,您可千万不能死啊。”汤媛从未如此刻般觉着贺纶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贺纶唇角上扬,揽着她肩膀往方才坐的位置走去,“当然,先陪我睡一觉,等天黑了再说。”
且说距离此处不过五里之地,也有一处避险坑,坑沿站了十几个年轻男子,为首的那位格外俊俏高大,此人正是大皇子贺缨。
而坑里,赫然躺着三具羽林卫装束的尸体,死状凄惨,身体皆被数根埋在坑底的利刃贯.穿。
这三人皆为贺纶的近身护卫,想来是避难之时匆忙跳入坑中,全不料此坑已被人设下歹毒至极的陷阱,白白葬送性命。
贺缨的近身内侍刘克居挥了挥手,立时有人滑下坑洞,将三具尸体稍作整理布置。
可惜这里面没有贺纶。不知缩到了何处。贺缨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拍拍掌,护卫旋即牵来数只凶狠猎犬,听得主人一声令下,嗷呜长嚎跃入坑中,一顿撕扯拉拽,造的血肉横飞。
贺缨淡淡道,“可怜,这三人与五殿下走散,为巨熊攻击,死状凄惨,姑且先放在坑里吧,免得被其他野兽吃干抹净,连个全尸都不存。”
“殿下仁慈。”刘克居躬身伺候他重新上马,继续前行。
这一路贺缨从南向东,以地毯式的搜索四处寻找贺纶踪迹,每发现一具他的近身亲卫尸体,便如法炮制。
甄阁老为了这一刻足足准备了五年,今天要是还弄不死章家的小孽种,贺缨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而铜丝围场外贺缄正到处找汤媛。
白鹭说她被章家小姐接去观景台玩耍,但再怎么玩也不可能玩了两个半时辰不回来,况且现在又是饭点,媛媛对饭点还是满看重的。贺缄吩咐白鹭前去寻人,果然不出所料,章蓉蓉那边回答,媛媛只在观景台待了一个时辰,此后去了哪里,却是无人知晓。
当下他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但又自忖此处圣驾亲临,固若金汤,饶是再厉害的歹人也不可能混进来,便强自镇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了贺纯,可是贺纯自打踏入玉泉山就没见过汤宫人身影。
……
铜丝围场偏北的腹地,贺纶拉着汤媛睡觉。
“殿下,奴婢没有您这么宽的心,您自己睡去吧。”她绞尽脑汁想逃生的法子。
“不睡你可别后悔,晚上可能就没机会了。”
“那您这个护卫怎么办?”
“死不了。”
贺纶兀自坐回原处,在黑暗中一阵摸索,掏出只描金的小匣子,丢给她,“我听见你肚子叫了。”
你就不能装没听见么?
汤媛脸一红,小匣子里摆着六只精致的糕点,想来应是贺纶的干粮。
“您不吃点么?”她问。多吃点有力气。
“你吃吧。”贺纶一脸不想与她讲话。
她轻轻咬了一口,入口即化,应该是景仁宫独有的,却见他又摸出一袋水,对她勾了勾手指。你妹,她最讨厌他这个样子,仿佛唤小狗一般。不过这种自来瞧不见脚底下的人还知道给下人吃东西喝水,也算没人性中相对有人性的。
“谢谢殿下。”汤媛接过水,连忙退开。
谁知她人都退出两步,对方还没撒手。
汤媛不解的看向他,这个还带反悔的?
贺纶也望着她,眼睛像是水洗过的琉璃,说出的话却让人想给他一拳。他说,“嘴巴,不准靠上去。”
“谁要靠了!”
拜托,你贴钱我都不稀罕!汤媛忍不住翻白眼,念在喝他水的份上她才没好意思表现出嫌弃的样子,倒让他先嫌弃起来!
所以说把两个互相讨厌的人关在一起,简直就是身心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不过这个不靠着嘴喝略有些难度,她微微嘟起小嘴,仰着脖子,斟酌出一个最适合的角度。
女孩子喝水的姿势明显区别于羽林卫那群大男人,当她微微仰颈时平日里不明显的线条一时间忽然的山峦一般映入他眼底,其实……她并不是小笼包,那次在御膳房她跳进他怀里,他就完全的感觉出了大小,嗯,足够一只手。
贺纶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