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媛觉得自己应是看错了,但他比梦境更真实。
其实贺缄和贺纶长得特像,比另外两个成年兄弟都像。但因为讨厌贺纶的缘故,她刻意忽略了这一点。
如今乍一见贺缄的脸,心跳莫名的抽抽。
可是他清瘦的脸颊为何比半年前又瘦了些?明明才将将十九岁,年轻干净的犹如初雪,眸光却含着沉重的沧桑,这样的眼神,她在梦里见过。
这眼神爱过她,宠过她,也恨过她。
此刻对她而言多少有些突兀。贺缄并未急于靠近汤媛,目光静静的与她对视,她好像长高了,孩子气的脸上隐隐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媚态。其实她被带走的那日,他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以贺纶的性格,绝不会单单为了气他或者一个赌约就去亲个陌生的小姑娘。如果他亲了,除了因为喜欢,不会有第二个原因。(参见第一章)
所以,他早就看上了媛媛,闹来闹去不过是戏弄她。
而章皇后的突然插手,致使媛媛成了贺纶名正言顺的掌寝,等同羊入虎口。贺缄已经不指望媛媛还能有清白之身,只求贺纶不要折磨她。
两个年轻的人,垂手立在房间的两端,默默对视,就像两片试图靠近的浮萍,抵不过一点波澜就要分崩离析。
“你别怕,我看看你就会离开,不会陷你于困境。”贺缄依然立在原地。
良久,汤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关系的,您不用担心我,帮我照顾好太嫔娘娘……”
“我会照顾太嫔娘娘,也照顾你干爹。”
但却照顾不了她。贺缄的眼神哀哀的。
“您别这样看着我,其实我挺好的,你看我都胖了,还能到处走。”汤媛笑着从头到脚比划一下,泪珠子却一不小心滚了下来。
“很好……为何还要哭?”他问。
“因为,因为,咳咳……”她捂着嘴咳嗽,“不小心着凉。”
“所以才连夜请了医女。”
着凉哪里需要请医女,除非贵人的床笫之事。汤媛绯红的面色陡然变得苍白,脑中不断掠过贺纶跟自己苟且的不堪画面,垂着的双手悄悄的攥紧。
贺缄的嘴角微微的牵了牵,“对不起,我有点吃醋,绝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他垂下眼遮住目中的泪光,逼退泪意,“别反抗他,你会吃亏的。这个给你,不要再喝避子汤……”
他将攥在手心已经攥出了冷汗的青瓷药瓶轻轻搁在身畔的案几。
她才没反抗,享受着呢,器.大活好专业牛.郎。汤媛用力绞着两只小手。
直到枇杷在外面迟疑的连续喊了她两声,她才醒过神,腿站的有点发木,而屋中早已没了贺缄的身影,他果然只是来看她一眼。
可她只顾着请他照顾太嫔娘娘竟忘了说一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听见啦,我帮沈姑娘打个络子就出去。”汤媛轻快的回答,但眼泪一直往下流,看上去格外怪异。
沈珠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榻上,闻言,自己挑着丝绦打了个络子。开门之前,她歪着头忽然凑近,“我帮你扑点粉,不然出去旁人不定怎么疑心我欺负了你。”
扑完胭脂水粉,哭过的痕迹立时消减大半,不仔细看果真瞧不出端倪。
“我还以为久别重逢,你们得抱一块儿难分难舍。”沈珠啧啧两声,目光掠过汤媛完好的红唇,“他竟连亲一口都没舍得,唯恐伤了你,还真是把你疼进了骨子里。若是有个男人这样对我,我会毫不犹豫从了他。”
汤媛径直坐回禅师,饮了一大口茶平复心情,抬眸看向不咸不淡的沈珠,“若是有个这样疼你但永远不会娶你的男人,你真毫不犹豫的跟他?”
沈珠摇了摇头,“不会。”
她不能生养的事在小范围内不是秘密,尤其瞒不过林家。林潜口口声声不介意,只是要委屈她做贵妾,因为无后为大,他必须给林家留个嫡子。其实在歌姬被窝揪出他那回,他就是请她做正室,她也是不稀罕的,但终究有些唏嘘。谁知道三皇子在这当口求娶她,不知高兴坏了多少人。林潜幸灾乐祸的劝她拒绝,因为皇子完全可以因为无所出休掉王妃,而被休的王妃是不能改嫁的,那还不如做他的贵妾呢。
想到这里,沈珠笑了笑,以茶为酒敬汤媛,“我们都一样。”
她并未轻视妄想做王妃的汤媛。
那不过是妄想独占一个男人罢了。这不是贪心,是爱。
在此之前,汤媛对沈珠一直存有莫名的抗拒,还有难以启齿的嫉妒,那么在此之后,她是真的重新开始打量这位千金,高傲的端庄的却又肆意活着的一个人,令她自惭形秽。
汤媛收起视线,“他是个很好的人,一诺千金。”
贺缄优点特别多,但她不想都告诉沈珠。
那日,她抱了盆蓝田玉,略显沉默的打道回府。
外院有个小厮探头探脑,甫一发现汤媛立时回去禀告张录,“汤掌寝回来了,比平日还早了一个时辰。”
回来的这么早,应是没见过“外人”。张录摸了摸下巴,他原是随驾玉泉山,中途却快马加鞭返回,先让宫里的人以太嫔娘娘身体不适为借口去了趟庚亲王府。结果发现,贺缄好好的坐在自家书房中,并无外出,而汤媛又比平时提前回府……所以,这是一场误会加巧合,二人并无内情?
张录仔细推敲了一番,晚间又找机会盘问枇杷。
枇杷道,“一整日我都跟在汤掌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