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动着,崔璟炎面上不动如山,沉静地窥不出丝毫神色: “父亲听我一言,那西华郡主之事,确不是炎所为。太后娘娘下的懿旨,我能如何左右。无论如何,都是天家恩宠罢了。”
这是在提示他,注意用词?婚姻之事,有皇室,父母之命就算不得数了,这个逆子!
“崔璟炎,你……”
一巴掌呼啸而至,却有人更快地喊出声来:“崔元浩,你住手。”
安国公瞬时有些恍惚,这是妻子的声音,慧欣许久不曾喊过他了。洞房花烛下,她喊他国公爷,后来,她喊他元浩,再后来……,她索性连喊都不喊了,避着退着,面上永远的冰冷,面无表情。
避不过了,也只一句“国公爷”。听着,却全然没有了当初的羞怯和柔情。
那女子已经走进,还是那样高贵优雅,甚至连面容,都不见衰老,美丽一如当初。
“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她定定地看着他,神色不变喜怒。凤眼里倒着他愤怒的模样,看着竟有些些微的扭曲。
“慧欣……”他失神地唤出来,手也僵在空中,生生顿住。
不知怎的,他明明不在乎,愧疚也克制地只余一丝,她这般长久以来第一次唤他,她这样难得地直直看着她,却还是让他复杂莫名。
“炎儿,你怎么样……”那女子已经蹲下身去。焦急地问,手也在崔璟炎脸上摸着,细细端详。
“母亲,没事的。”崔璟炎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还没怎么样呢,母亲这不是已经及时赶来了。
他不由地抚了抚额,今日是有些失控,安国公太过理所应当的神情,太过浓烈的掌控欲让他抑制不住地愤怒难当。
他现在倒庆幸靖南王府求了懿旨,父母之命,父母之命,崔元浩怎能如此自然地以父亲自居,本来以为三年前那桩事之后,向来善隐忍的他面对这位父亲,已经有足够的忍耐力,却不想,他总能处处挑起他最深的压抑和底线。
“那就好,我们走吧。”说罢,拉着崔璟炎的袖子,就把人从地上拽起,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安国公竟也呆呆地看着,没有阻止。
直到两人已经走远,梁上的暗卫才恍惚听见安国公一声叹息,稍纵即逝,追着风散去。
翌日,太后懿旨赐婚崔家大公子的风波还未散去,多家贵女揪着帕子打探着那位郡主是何许人也,心气不平地预备回去扎个草人,或是记好了相貌,什么时候碰着了,好好羞辱一番,让她掂清自己的斤两才好。
不备间,柳西华连带着靖南王府忽地出了名,比世子妃当年亮相还要轰动,靖南王府多年低调,一朝全毁。
而在朝堂上,靖南王世子首次入了朝,一身世子朝服显出身份和尊贵,面容肃穆,浓黑的眼睛像极了当年的靖南王。龙章凤姿,一表人才。
议事已停,圣上却没宣布退朝,众大臣秉着气,战战兢兢地猜测着圣上要宣布何事。莫不是,真要废太子了,看着圣上面上的笑意,也不像啊。
坐在金色龙椅上那位帝王,一身龙袍冕服威严莫名。眉毛浓黑,挺鼻薄唇,下颌微宽,身姿挺拔。
皇家基因,也是面容不俗,他坐着,带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和庄严,微微启口,说话间,冕旒上的刻着金龙的珠子也轻轻晃着:“众位爱卿,朕今日,有事要说。”
“臣等恭听。”自前面王相起,都恭敬跪下,齐声呼道。
明章帝瞧着,心里舒慰一分,喊了平身,又笑着指了指二排中间的柳烨。“朕的侄儿,靖南王世子柳烨,卿等想必也看见了。”
“靖南王和王妃,已经故去六年了,只留下这一双儿女。朕每思之,倍感痛心。”声音沉痛,倒真是闻着伤心。
顿了顿,又继续道:“烨儿诚孝,为父母守孝六年,也拒了靖南王的袭位。而今,孝期已过,朕瞧着,柳烨继承了靖南王的风范,该是袭爵为我大楚效力的时候了!”
众臣面面相觑,柳烨瞧着是个有能耐的,靖南王就这一子,承爵自然无可厚非。
朝上几个老狐狸已然明了,真不愧是那简在帝心几经风潮的人物,拱手“陛下圣明。贺靖南王袭位。”
接着,一片呼声响起,“贺靖南王袭位。”
柳烨静静站着,波澜不惊,面上一丝喜色不显。王相瞧见了,暗叹一声,果真是承了柳剑臣遗风,不输他当年。
“礼部,择个好日子,备好王爷朝服,封王仪式不得马虎。”
礼部尚书连忙应了,圣上重视,他自然得认真备好了。
“好了,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罢。”明章帝站起身子,无人相应。谁都知道近几天明章帝心情不好,没什么要紧的事,谁敢去烦他。
旁边的首领太监忙唱喏,跟着帝王的步子从殿内退下。
安国公崔元浩踌躇着,还是匆匆跟了上去,面色忧急。惹得旁边几个大臣诧异地看他一眼。自家大儿子娶了西华郡主,郡主的兄长刚刚升任靖南王,不是大喜的事嘛,这神情一点高兴都没啊。
不过半刻,崔元浩已经跟上了明章帝的步子,一挥衣摆已经跪下“陛下……”
旁边的太监宫女已经极快地退后几步,背过身子。
明章帝挑眉看着跪下的安国公一眼:“哦,崔卿这是,有何事呐?”
崔元浩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双手伏在地上,腰也跟着弯下,面几乎帖在地上,声音沉重地飘出来:“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