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在一瞬间就冲了防护堤,摧枯拉朽,一路而来,山石撕裂,树木轰踏,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这一场洪水。
而那十几个原本就打算去掘堤的人也不必麻烦了,反倒是洪水将他们给掘了,还掘得彻彻底底,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虽然有些不忍,但是墨谦不得不承认,这些家伙死了,周围的人却是一丝怜悯之心都不曾有,反而心情有些爽快了,有些人甚至还大为解气。
墨谦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刘老爷派来的这些人本来就是不怀好意,掘了堤之后,无论是冲毁农田,还是毁坏山村,都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这样的人,他们怎么会不去恨呢?现在死了,倒正是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
在撤回来的第一时间,墨谦就派人去通知了周边村庄的人。
“洪峰来啦,快逃命啊!”
“大堤毁了,洪水冲进来了,大家快逃吧!”
大堤边上,原本是宁静的村庄,此时却变成了锣鼓喧嚣的闹市。
但是这闹市中呼喊的声音却并不是那么的令人欣喜。
原本是半梦半醒的人,听到门外走这些话,瞬间一个激灵,夺门而出。
而此时在洪水已经不仅仅在大堤附近肆虐了,而是蔓延到了周围一大片的村庄里。
不只是浸没农田,这洪水还夹杂着山石奔流而下大片的房屋瞬间就倒塌了下来,洪水呼啸将家中的物品席卷一空,若是跑得慢的,甚至就连人都会被冲走。
惊慌、恐惧的情绪,在这小小的宁远蔓延开来。
好在有墨谦等人的提前预告,不然在这午夜,若是洪水侵袭而下,不知会有多少人在睡梦中死去。
在墨谦等人的引到之下,周边村庄的男女老少背着锅碗瓢盆迅速向着高处撤离。
有许多的人压根没有睡醒,甚至还没有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昏昏迷迷地跟着众人在走,也有许多的人永远也醒不了了。
而更多的人,走着走着就哭了出来,身后是已经被洪水毁灭了的家园,身前是前途未卜的山路,何去何从,似乎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墨谦走在最前面,在这个时候,作为宁远最高的长官,墨谦,就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想起还在衙门里的众人,墨谦看着山下还在不停奔涌的洪水,这走向主要并不是朝着宁远县城的,就算有波及也不是很严重,这让墨谦微微松了口气。
墨谦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场洪水是由于秋季暴雨所致的暴雨洪水。
如果是大江大河的话,流域面积大,且有河网、湖泊和水库的调蓄,在不同场次的雨在不同支流所形成的洪峰。
汇集到干流时,各支流的洪水过程往往相互叠加,组成历时较长涨落较平缓的洪峰。
而小河的流域面积和河网的调蓄能力较小,一次雨就形成一次涨落迅猛的洪峰。
像是宁远就是在小河流的下游,当上游的河流积蓄能力失控的时候,在宁远这里就形成了洪水。
而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修筑的河堤此前曾遭受过挖掘,墨谦等人后来虽然紧急修复,但是由于修复得时间过短,并没有完全修复。
所以当这场洪水到来的时候,那个修补过的缺口几乎没有发挥到什么作用就被冲垮了。
而雨洪水又可分为两大类,暴洪是突如其来的湍流,它沿着河流奔流,摧毁所有事物,暴洪具有致命的破坏力。
另一种是缓慢上涨的大洪水,伤害性并没有这么大。
在墨谦看来,这场洪水虽然凶险,但是在前世的标准看来,只能算是较大的洪水,也就是十年一遇的那种。。
若是碰上了二十世纪末的那场全流域型的大洪水,别说是整个宁远了,就是整个建安府都有可能会陷入危机。
但是这几个村子上千号人却是要他接下来要操心的问题。
终于到了山坡上,这里有一片空旷的地域,足以安置这一千多人,既然这些人安全撤离,那么墨谦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活下来。
见到众人都有些萎靡不振,墨谦只好打起精神来,朗声说道,
“乡亲们,我是宁远的县令墨谦!现在大家都看见了,我们的家园被洪水冲垮了,良田也没了,甚至有些人的亲人都失去了。大家伤心可以理解,但是请大家相信我,只要我墨谦在这里,我就一定会帮大家重建家园。”
墨谦大声地喊了几句,众人这才稍稍地抬起头来,墨谦继续说大声说。
“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在山上安顿下来,然后等到这一波洪峰过去之后,青壮年随我到堤上堵险,我在此承诺,洪水过后,灾民领赈济,参与堵险者领酬劳,决不食言,绝不会让大家忍饥受冻。”
说罢,墨谦咬破指尖,撕下一角身上的衣服,在上面写下腥红的欠条,然后让身后的衙役帮着悬挂起来。
现在这些灾民最需要的就是能够稳定人心,在洪水之后,家园被毁,良田被淹,意味着他们下半年的粮食都没有了,这就是他们生存最基本的东西。
如果在这个时候墨谦没有能够出来安定人心,那么他们甚至是连活下去的信念都没有了。
而徐敬等人也是在身后为墨谦壮威,高声喊出墨谦在欠条上的字:洪水过后,灾民领赈济,参与堵险者领酬劳,决不食言!
在墨谦等人的鼓舞之下,在场的百姓的眼神中这才恢复了一些神采,接着大声哭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