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这是何意?”
余鸣疑惑地看了江阳一眼,然后才转头看向马涵,见到对方躲躲闪闪的目光,怎么会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也就是马涵已经看出来了江阳是铁了心要整顿吏治,这个时候谁敢说一句不是,那就是找死,马涵擅长察言观色,早就已经发现,所以及早地从里面抽身出来,而自己竟然傻愣愣的往上撞。
余鸣艰难地闭上眼睛,这是他走上仕途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刻,以往就算自己跟同僚们争得再怎么惨烈,也没有人宣判自己仕途的死刑。
但是这一次自己竟然站在了江阳的对面,这不是一个立场问题,现下江阳要做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也就是整个朝廷的事情,而自己,站在了整个朝廷的对立面,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仕途已经走到尽头了。
忽而余鸣又猛地睁开了眼睛,三十多年的仕途才走到这一步,怎么能够就这么放弃,他决定要做最后一搏。
“陛下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吏部下设吏部司、司封司、司勋司、考功司,掌管着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勋封、调动等事务,恐怕陛下你连这些机构掌管着什么都不知道吧?
老臣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现在你将这些人都给抓了起来,要是没有人能够及时顶上,那么整个朝廷的机构都会陷入混乱,到时候陛下你要亲自去管理这些吗?
祖宗的基业都要毁在你的手上,这个责任陛下你又担当得起吗?”
说到最后,余鸣生气地将笏板甩在地上,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
他是在赌,大齐自古以来便对文官尤为宽待,尤其是对忠心的文官,而自己这么一说,便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都放到了国之大者的位置上。
虽然说到最后有些冒犯皇帝,但是这与之前的过错比起来却是微不足道的,而且这样却更显得真实一些。
余鸣目光炯炯地盯着江阳,一眨也不眨,只希望换来江阳谅解的眼神,但是江阳看了他半晌,眼角忽然有了些笑意。
“陛下……”余鸣心中有点慌了,这不是他所期待的反应,“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老臣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齐啊……”
“说够了吧?”江阳忽然反问了一句。
“我……”余鸣有些语结,之前他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当中,但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看不透江阳这个刚亲政的年轻人了。
“说够了就让别人说说吧。”
江阳淡淡说道,随即一招身边的小太监,“让人将许恒带上来吧。”
当许恒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几乎令在场的人都认不出来,脏乱而花白的头发,脸上的泥垢抹了一道又一道,眸子黯淡而没有光彩,着实让人认不出来这是以前那个风光一时的许恒。
“许恒,刚才余爱卿说的话,你在殿外都听见了,你来说说吧。”
许恒抬起头,透露出一丝凄凉,“陛下神机妙算,深不可测,怕是早已经已经知道了我舞弊的事情,只不过隐而不发,就等着我将吏部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可笑我还以为是烧了高香得到陛下的器重。”
“什么?”余鸣一把拽住许恒的手,“你说皇帝已经将吏部所有的事情都知道完了?”
这是余鸣最大的倚仗,他怎能不慌?
事实上,慌的不止是余鸣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原本在他们的料想当中,江阳这一次只不过是鲁莽行事,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最后善后的事情还是要自己这些老臣来做。
之前他们不管,就是想要让江阳认清楚自己的处境,敲打敲打对方,让他知道没有了自己这些大臣,他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但是现在看起来,不是江阳离开了自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而是自己这些人,结结实实地被江阳摆了一道。
许恒淡淡挣脱对方的手,“若是没有预料错的话,陛下在将吏部的人抓起来之后,早就已经有人顶替了,吏部不会乱,天下,也不会乱。”
说着许恒朝向江阳跪了下来,“罪臣知罪,罪大恶极,其罪当诛,恳请陛下严罚,只是家中犬子许敬卿所作所为都是微臣唆使,实无辩查之能力,恳请陛下能够饶他一命。”
“好,就如你所愿,许恒利欲熏心,勾结考生舞弊,罪大恶极,当诛之,以儆效尤,并将其所有家产全部充公,其子许敬卿与七百参与舞弊的考生,革去功名,发配岭南,十年内不得回京。”
江阳洪亮的声音在整个太极殿当中回响,这一刻,他真正将自己所有的隐忍和屈辱都给发泄了出来。
自己未到而立之年,却早已及冠,但是在这些人看来自己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子,登基以来,处处受着这些所谓为国为民的老臣的节制,无论自己做什么都要对着干,真当自己是泥捏的皇帝不成?
这一次,就一定要好好挫一挫这些人的锐气。
“来人,将许恒给朕押下去,打入天牢,秋后处斩。”
“罪臣谢陛下恩典。”许恒含泪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然后才被带了下去。而这个时候大殿之上只留下了余鸣一个人,所有的官员都很自觉地躲开了他。
现在这人,就是个煞星,谁沾上了谁倒霉。
“余鸣,你真当朕年轻好欺负吗?原本想要给你留些面子,但是看起来你并不需要,朕也就明说了,这一次犯事的吏部官员当中,吏部郎中余青羽是你亲侄子吧?
为了国家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