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风带着无法言喻的温柔,轻触在脸畔,也抚慰着飘荡在异世无所归依的心。
祝艺菲醉是醉了,可神思却无比的清醒,除了整个身体有些轻微的乏力,丹田中那股躁动的疼痛已舒缓了许多。
青竹骑着白鱼,她便睁大眼,看着那漫天罗布的星辰透过红霞云霓映出优美的光影,禁不住有些迷离了起来。
“醒了便不要在装睡了”青竹说着松开手,将她放置在身前,双手虚揽住她的腰身,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醒的?”祝艺菲坐在白鱼的头上,酒意微醺的问道。
“早便知道了”
“我听见你们谈话了,你不生气?”她低垂下头,优美的颈项裸露在他眼中,只可惜那光白的玉石真身若隐若现,一颗硕大无比的金色龙头正忽明忽暗,与他的天目对视着,原来竟是块帝玉玺,质集天地之极阴,沾了千年的龙气,妖化成真身,难怪玄清派会破例收一个妖徒。
“为何要生气,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青竹道。
“听说,妙倾师叔是仙胎?”祝艺菲咬了咬唇问道。
“恩,她是已经飞升的八部章华君度情劫时,与一仙子所育,生来便是半仙之体,不过百年的道行却已结了元婴,资质卓绝,是我们这一届门派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青竹道。
“哎,出身高级压死人啊”祝艺菲忍不住叹了一声,想想这也算得上是仙二代了吧,自己确实比不过。
“不过她天生傲慢,心性不纯,最擅耍弄心机,是以,我并不看好她”青竹语气中带着一抹不屑。
“或许是从未受过挫折吧”好命的人,从来都是惹人羡慕的。
“修道之人,不受挫,并不是件好事”
“可也并不见得是坏事”
“哦?怎么说?”
“遭受的磨难多了,有些心结种下,便再也抹不去了”祝艺菲忽然想起了大黑蛇,现在的它不知怎样,自己还一直想着去寻他,却没想到如今卡在结丹的紧要关头,自身难保。
“你这话说的也不错”一声长叹自青竹的口中溢出,飘深荡远在乾坤之中,趁的夜色也带了几分凄凉。
“你修道多少年了,常听紫阳说人修一瞬相当于妖修数百个春秋,按道理说也该飞升仙界才是”远远望见前方的大片竹林,祝艺菲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安稳。
“生死劫都过了,却唯独卡在了情劫之中,眨眼之间数百年已过,我的仙根也即将衰竭,恐是难以飞升了”青竹道。
“是因为那块石头吗?”白鱼落在竹林的小路间,两人下了坐骑后,祝艺菲转身望着他那面无表情的俊颜,问道。
“恩,当初深陷死劫与情劫,是她救了我,后来几百年的光阴都是从她的性命中偷来的,如今,升仙无望,只希望转世后能与她再次相依相伴,白头偕老”
两人行在竹林的小路上,听着他说起昔日的爱情故事,只觉得身心触动,忍不住湿了眼眶。
原来二人是在凡间的一处小破庙中相识的,那一次,恰好是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石妖初化人形,心思单纯稚嫩,出了山头下凡去参加五月的灯会,回脚时恰逢天降下雨,小妖怕雷,躲进了路过的一所老子庙内,心生恻隐,便救他回了洞府。
而后,更是每日悉心照料,直到他彻底痊愈之后,为了报答这救命之恩,便想度她成妖仙,于是便将什么都不懂的她带在身边,一起游走四方,斩妖除魔,寻仙缘,觅鬃宝,逐渐日久,便生了情。
不久,他便遇上死劫,戮千鬼,斩邪魔,一身伤病,险些魂飞魄散,最后是她散去了修为方才助他重敛元神,修归正体,
而那石妖却化作了一粉末,一缕幽魂香逝,从此三界六道内再无石妖。
“如此,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生生世世轮回苦,奈何情深铸道真,若要仙慈悲为怀,情之所至,必要经受,否则又怎能尝遍各种愁苦辛甜的滋味呢?”祝艺菲感慨道。
“你这小妖,还懂这些,莫不是情劫已经过了?”青竹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道。
“我曾经害死过一只妖”
“哦?妖类相互残杀本就不足为奇,因何如此言道”
“因为他对我很好”
“那你又为什么要害他呢”
“他堕了魔,很残暴,乱杀无辜,紫阳为了收他,在三开之地摆下七阳伏魔阵,本来那死门它已经绕过去了,是我将它引了进去”祝艺菲眼眶温热,鼻子也忍不住抽了起来。
“你是如何将它引进去的?”青竹看着她,心头有些触动。
“我知道他喜欢我,又怕它破了阵法伤害无辜,便自己进了死阵”
青竹有些惊诧,想不到这个小妖曾做过如此决绝狠心之事,却又是因怜悯众生的善意,顿时有些刮目相看。
“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非也,非也,这并不是你的错”青竹安慰道,这种同命相连的感觉瞬间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至少按照心智情感来说,面前这个小妖却要比一般的妖懂得多。
“我进了死门,本应活不了,却是它自爆妖丹,破开阵法,在最后一刻将我掷了出来,这三年来,我不断的想起它,有时是恐惧,有时是愧疚,有时又是思念”卷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兴许是酒意上涌,一时间感慨万分,泪也越擦越汹涌。
“那只妖是条黑蛇吧”青竹望着她的头顶,见那记忆中的画面虚虚幻幻,飘飘渺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