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子?”赵云屏发现身下压的是袍子。
“起来、起来,压死了。”喊话的是黑羽。
原来,赵云屏掉下来的时候黑羽和吴忧同时行动了,但是黑羽站的近一些,所以抢得了先机,吴忧就急停住脚步站在了原地。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袍子也冲了上来,可是他停不住,直接扑在了黑羽的身上,然后赵云屏落在了袍子的身上。
吴忧过来,拉住赵云屏的手,关切地问:“好?”
“没事。”赵云屏先给黑羽和袍子道了谢,又说:“我再试一次。”
赵云屏活动了一下手脚,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才解释自己想来三生石的原因:“我欠一个情,我想知道到底欠的是谁。”
吴忧是知道内情的人之一,所以他点点头,只回了一个字,“嗯。”
有过一次经验,赵云屏攀爬的速度略快了一些,这一次她不再胡思乱想,一心一意只想要到达三生石的顶上。途中也有过各种干扰,但是她一直坚守着心中几千年的执念,终于,她到达了石顶。
在赵云屏的双脚踏上三生石顶的那一瞬间,她似乎进入了水中。
水流轻轻的抚过她的皮肤,分外的舒服。隔着一层水帘,他看见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另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湖绿色的衣服,但是却围着一条鲜红的腰带,女子的手中拿着一枚艳红的珊瑚钗,她把这把头钗塞到了中年男子手中,中年男子嘟嘟囔囔说了几句,然后拍了拍前面的门。画面一转,湖绿色衣服的女子就坐在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廷里,她对面坐着一个沉鱼落雁的女子,那女子一身的珠光宝气,不寻常的是珠光宝气女子身后的男子头顶上竟然有一对鹿角。
湖绿色女子把珊瑚钗送给珠光宝气女子,又和她寒暄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赵云屏不认识这三个人,只是觉得湖绿色女子的相貌有些熟悉。
但是,她却熟知那枚珊瑚簪子,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的母亲是一个西南边陲小国的公主,嫁给了边关守将之子,那根珊瑚簪子是她母亲当年的嫁妆之一。
这是……珊瑚钗的来历吗?
然后赵云屏就看见那枚珊瑚钗被珠光宝气女戴在头上,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珊瑚钗被取下,收到首饰盒中,然后随同首饰盒一起被尘土掩埋,首饰盒慢慢的腐朽,但被泥土掩埋的那枚珊瑚钗却如它刚刚被雕刻出来那样光润、华美。
已经过了很多年了吗?
赵云屏正在思索中,三生石顶上开始飘起了桃花雨。花雨中,一个艳丽的红衣女子正在亭中软榻中小睡,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轻轻地把一支红色的珊瑚钗插在女子的发间。
不知这女子是一直在装睡,还是在男子近身的时候忽然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睛,微笑地看着男子。
同样,赵云屏不认识这一对男女。
然后她就看见那枚珊瑚钗在很多人手中流转,不染半分尘土。最后,赵云屏看见了自己的母亲,火红的盖头下,那枚珊瑚钗插在母亲的乌云秀发中。
再然后,赵云屏看见母亲把那枚珊瑚插在年仅七岁的自己的头上。
赵云屏还记得母亲把珊瑚钗送给自己的时候说的话,“相传这枚珊瑚钗有灵性,它会带给你好运。”
好运吗?赵云屏笑笑,她继承父亲之位守着边关,朝廷昏庸腐朽,但她却尽职尽责,甚至在朝廷都已经投降敌人了,还试图给她手下的军民谋一个好的去处。
只是,敌人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几万守军,包括城中所有的平民,在她开城投降之后被敌军屠杀殆尽,她赵云屏眼见一切却无力回天,也同样死于敌军的乱箭之下。
那时候珊瑚钗给她带来好运了吗?赵云屏自问,却没有答案。
三生石上的幻境回答了赵云屏,在赵云屏十八岁的时候,她的嫁妆中也有珊瑚钗,但是珊瑚差却忽然失踪了,赵云屏不知为何。某一天,她一个人走到了她豢养的垂耳兔的兔子窝边,用手一摸,珊瑚钗果然在里面。
幻境中是没有声音的,但是赵云屏记得自己说的话,她说:“你喜欢?送给你吧。”
幻境中的赵云屏摸了摸即将临盆的垂耳兔,把珊瑚钗留给了它。这兔子是她前两年在路上捡到的,特别的乖巧,就像能听懂人说的话一样。至于母亲留下的珊瑚钗,带去赵云屏厌恶的夫家,还不如留给自己喜欢的兔子呢。
幻境跳转,已经是数年后了,赵云屏死于乱箭之下。
一片死寂中,一只垂耳兔蹦蹦跳跳地踏过无数人的尸体找到了赵云屏,把嘴里叼着的珊瑚钗插在她已经被鲜血浸染的发间。
这难道就是自己变成白骨精的原因吗?因为那枚珊瑚钗?
赵云屏并不知道当年自己中箭身亡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百年,她自己成了白骨精,当年她镇守的边关也早已成为了一座荒城,满城都是幽魂和厉鬼。
据这些厉鬼称,这百年里,她的尸体一直有一个妖精在守护,否则在这厉鬼成群的地方,她会尸骨无存,她断然成不了白骨精。
赵云屏一直以为她欠的情就是这个守护她百年的妖精,这个妖精守护她的尸体,让她得以成为白骨精,让她有机会使这一城的军民沉冤得雪,往生投胎。而在这三生石上看到的幻境让她知道,她其实还欠了一个人情——那只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