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咬到舌头?叫你吃饭不规矩。快给我看看。”周素馨蹲到俞眉远身边,瞅着她的表情又是气又是笑。
俞眉远捂着嘴摇头,表情古怪。
“这孩子!”周素馨轻拉她的手。
俞眉远脸颊涨红,好容易才不甘不愿地松开手,往碗边的小碟一吐。
“噗。”周素馨没忍住笑出声来。
于兮薇远远的看到小碟里的东西,先是一怔,随后跟着抿唇笑了。
俞眉远心情一落千丈。
她掉了这辈子第一颗乳牙——大门牙。
……
俞眉远在赏心苑里只住了三天就搬去了容瘦院。容瘦院在园子北角,只有一间正房并三间厢房。院子里支了藤架,绕着几株葡萄,藤下安着石桌凳,阳光细碎地落在上面,很是幽静。
院子与北角的跨院相联,那跨院作了杂物库房,平日里没人过来,院子里的草木荒长,空着一大片地。
杜老太太和惠夫人将她安置在这里,虽说是顾着她身上的孝,但未必没存着敲打之心。这地方离正院远,位置偏僻,清幽是清幽,但比起他处也荒芜了许多。
但对俞眉远而言,这地方却正合了她的意。
没那么多人盯着,她修起《归海经》要方便许多,而跨院的荒地恰好给了她施展拳脚的地方。自从她发现母亲也中了慈悲骨后,她便意识到,俞家大宅似乎藏了许多与她母亲有关的秘密,而她也总觉得背后有双阴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母亲身上的毒,应该是在俞府时中的,而她自己的毒,是在嫁给魏眠曦前中的。她与母亲身上的慈悲骨,都和俞府有关。如今看来,兴许下毒的人就是为了这两件东西。可那人为何要下毒,这毒与这两样东西又有何关系,俞眉远便猜不透了。
想得到《归海经》与皇陵地图的人不少,除了俞府里这个下毒之人外,至少还有一个魏眠曦。
上辈子她一直想不明白,魏眠曦中意的明明是俞眉初,却为何有意无意地接近她,几次三番示好,甚至给了她虚假的承诺。如今她收了母亲的遗物,方渐渐醒悟,魏眠曦想从她身上得到的,大概就是这本《归海经》与皇陵地图。
可惜上辈子她根本没有这两样东西。
这男人果然是不择手段的人,连自己的爱情都能利用。
俞眉远想到魏眠曦,眉间染上一抹厉色,手不由自主按向了胸口。
衣襟之下的玉石贴肤而放,让她心念稍安。
“四姑娘,薇姑娘来了。”院外传来金歌声音。
俞眉远回过神望去,屋子的斑竹帘已被人挑开,于兮薇从外头婷婷袅袅地进来。
“你怎么还不换衣裳?”她一进来就蹙了眉。
转眼间俞眉远已到容瘦院住了三个月。因为服孝的关系,她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每天去杜老太太那儿问安之外,她都安分守己地呆在容瘦院,并不怎么与园里姐妹玩耍,只有于兮薇和她有些来往。
今天是杜老太太的寿辰,于兮薇特地来寻她一道去庆安堂拜寿,怎知一踏进这门,就瞧见俞眉远还站在案前画画。说是画画,其实就是涂鸦。
小手提了笔,在纸上胡画一气,全是乱七八糟的小人,谁也看不懂。
“薇姐姐。”俞眉远见到她便扔了笔,飞快跑过去。
“快离我远点。”于兮薇毫不客气地拿手一挡,“你去镜子前照照你的模样!”
俞眉远身上还穿着半旧的素白衣裳,手指染满墨汁,白净的脸颊上也沾着墨汁,看得于兮薇直皱眉。俞眉远讪讪一笑,觉得脸颊发痒,手一抹又在脸上添了两道墨痕。
“周妈妈,快给她打盆水来。青娆,却把前儿做好的衣裳准备着。你……过来。”于兮薇往她手腕上一捏,把俞眉远给提到了妆奁前,拈了梳子亲自给她梳头。
“好姐姐,你轻点儿。”俞眉远的头皮被她扯得发紧,忙央她下手轻些。
“叫你懒散。”于兮薇没好气地开口,手上动作底到底放柔了。说来也怪,俞家满园的姑娘,没一个入她的眼,唯独这个懒散任性的小丫头倒激起她几分温情。
“薇姑娘快别提了,她这还算老实了。前些日子猴得不成样,把榴烟和兰清给累得两天下不了床。”周素馨打好水,一边替她净面洗手,一面抱怨。
俞眉远任她们摆弄自己,脸上笑嘻嘻没个正经。
搬来容瘦院后,惠夫人就把榴烟与兰清两人并一个嬷嬷都送进来伺候她。府里每个姑娘跟前都有一等丫头一名,二等丫头两个。如今她身边一等丫头还空着,二等丫头只有金歌,那榴烟与兰清心性好强,少不得在她面前争一番,每日讨好卖乖,明里向着她,暗地里也不知向哪房主子效忠。上辈子俞眉远在魏家后宅和女人斗了半辈子,焉能看不出来这点心思,她也懒得花精力整治,这二人愿意伺候她,她就高高兴兴地让她们陪着,每日在跨院那里上窜下跳地猴闹。几天下来把这两个丫头累得不成人样,在床上躺了两天后再也不敢靠近俞眉远,生怕她一高兴又抓着她们玩。
六岁的孩子,调皮任性、娇纵妄为,那才是正常的。
正好,也让她活得自在些。
于兮薇很快替她梳好发,拿手在她额间一点,叹了句:“你呀……”
没了下文。
……
时已近夏,天气渐热,园里各人都换上薄衣春裳。从容瘦院到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