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路上他们并没怎么接触,但他们看了俞眉远的札记,又有邵信已不断夸奖,再加上不管如何辛苦始终没人听到俞眉远抱怨半声,是以钱老六几人对俞眉远的印象不错。
毕竟还是个娇弱的小姑娘,能如此行事已属难得。
俞章敏还要推拒,那边俞眉远却提前开口了:“既如此,阿远多谢邵先生与钱大哥好意,劳烦几位给我两个丫头搭把手,过两日我请诸位吃酒。”
她说着本想曲膝行礼,想了想又改作抱拳一揖。
“这就对了,在外行走,哪来那么多客套,无非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四姑娘这脾气我喜欢。”钱老六一咧嘴,高呼了声,“兄弟们,来搭把手。”
几个正坐在院子里的人听了这声音就涌了过来,爽快地凑到马车旁边,替青娆和昙欢往下卸东西。青娆给吓了一跳,忙退到旁边,倒是昙欢不慌不忙地站着,指挥起这些人干活。
俞眉远看得笑起。
这些人手脚有力,动作迅速,没多久就将行李全从马车上卸下。
“四姑娘,要搬到哪间房?”钱老六一个人抱着个大箱子,冲她吼道。
竟是还打算替她将东西搬进屋里。
俞章敏闻言忙拉俞眉远的手,想阻止她。
俞眉远却笑回:“最里面的西厢房正屋,劳烦钱大哥了。”
“不客气。走了,兄弟们。”钱老六便领在前头,迈步而去。
俞章敏却皱了眉头:“阿远,你是个姑娘家,那是你的房间,怎好让男人进去?这要是传了出去,于你闺名有损。”
“大哥,我知道你为我好。但这里不是俞府,没有那么规矩束缚着。出来行走,何必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再说了,这一路上我们不都同行同吃,若没有钱大哥几人护我们安全,我们怎能平安到东平。”俞眉远一掌轻拍上俞章敏的胸口,末了又加了句,“我记得你以前最羡慕能行走江湖的,还想做个少年侠士,如今大了怎么反倒迂腐起来。江湖儿女,哪里在意这些。”
俞章敏被她说得又是气又是笑,只好无奈道:“就你最记得小时候的事!心思不放在正经东西上,倒对这些下了功夫!”
虽有蕙夫人与俞眉安这两个棒槌在,但俞章敏待俞眉远仍旧是好的,这大抵是因为他一直长在外院,不怎么往后宅去的缘故。俞宗翰对俞章敏的教养倒是下了一番功夫,教得他心正志高。
“哈哈,四姑娘倒真是个女中豪杰,有机会邵某定要喝姑娘请的这杯酒。”邵信已“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过奖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晚饭还没吃吧,我让人收拾几道菜出来。先生那日讲的悬壁石棺的故事,可还没讲完呢!”俞眉远道。
邵信已这人喝了酒就爱讲故事,都是些古古怪怪的野闻,俞眉远躲在马车上听了许多,十分喜欢。
“呵呵,今天可不成。邵某马上要随大人出发了。这酒记在账上了!”邵信已摇摇头,有些惋惜。
“不是已经到东平了?”俞章敏惊道。
“父亲还要去哪里?”俞眉远也跟着道。
邵信已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俞眉远,这小丫头兜了这么大圈子,为的就是想问这个吧。
“枣溪。”他干脆道,“去那里视察水利。”
“那也不用这么赶吧,天都黑了。”俞眉远仍觉奇怪。
枣溪?地动发生的地方?那俞章敏也要跟去?
“前面耽误了不少时间,大人要我们加快速度了。”邵信已看了她一眼,仍是笑的。
俞眉远心念一转,随即明白。上辈子没有她的存在,他们到东平只需要一个月时间,如今因为多了她,行程被拖慢了不少,多花了半个月时间,因此才要加快速度。
“是阿远拖累了大家。”
“不,四姑娘是我们的福将……”邵信已眼神微沉,意有所指。
“信已!”俞宗翰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邵信已的话,“叫他们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启程。”
邵信已不再多说,只是轻轻一揖,路过俞眉远身边时,很小声地说了句:“枣溪,鸡鸣山。”
俞眉远满心疑惑,不解何意。
……
俞宗翰在到达东平府的当晚就带着他的人走了。
他没有多交代什么,只命俞章敏留在东平府陪着俞眉远,又留了两个人在这里保护他们。
用过晚饭,青娆替她备了热水,俞眉远终于可好好泡个澡洗尽一身尘埃。
水雾氤氲,满室温暖。
俞眉远沉在水里,只露个头在水面上,怔怔地看着前面。
她心里满是疑问,上辈子俞章敏不是也去了枣溪,怎么这辈子竟留在东平了?莫非是因为她的缘故?
不过这样也好,她正琢磨着要如何让俞章敏留下来,以免去他断腿之命,如今省事了。
但枣溪地动的事仍旧像块巨石沉沉压下。一路上她都不敢去想,现在却已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
天灾无法避免,她又说不得,因为她根本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了,而即使她记得,说出去却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