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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话不能在公堂之上讲明,需要关起门来在屋子里说。
这点觉悟谢慎还是有的。
少年随着吴县令来到后院,一进书房他便等着吴县令发声。
吴县令既然将案子压了下来要改日再审,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谢慎现在只需要静静的听着即可。
“贤生可知本官为何压下此案?”
谢慎没想到吴县令第一句话竟然是句废话,直是愣了片刻。
他要是知道吴县令为何压下此案,还会傻傻的等吴县令先开口吗?
“学生愚钝,还请县尊明示。”
吴县令苦笑一声,摆了摆手道:“你可知你口中这个九爷是谁?你又怎么会得罪到他,你这不是让本县为难吗!”
吴县令为官多年孰是孰非看的自然清楚。但有的事情不能只以是非曲直裁断,便说这个九爷看样子就绝不是吴县令得罪的起的。
谢慎闻言心中一惊,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骇的吴县令欲言又止。
沉默了片刻,吴县令再次开口道:“本县也不瞒你,这九爷名为谭芳,因在族中排行第九被人称为九爷,经营着绸缎生意,在余姚也算豪商巨贾。”
谢慎越听越糊涂,他本以为这九爷会是个大官,怎么也得是个豪绅啊,可吴县令却说他是个商贾。
商贾有什么好怕的?
士农工商,商可是排在最后面的,官什么时候还怕商了?
仿佛看出谢慎的疑惑,吴县令摇了摇头道叹息一声道:“他是李太监的养子!”
李太监?
谢慎思忖了片刻,弘治朝姓李的太监可是不少,这吴县令说的是哪位?
“学生愚钝,不知县尊所说的李太监是哪位?”
吴县令摆了摆手道:“还能是谁,自然是传奉官李广啊。”
李广?
谢慎听到这个名字直是欲哭无泪。
弘治朝吏治清明,就连内宫里的阉宦也很少嚣张跋扈。不仅没有王振,汪直这样的权奸,就连正德八虎这样级别的实力派都不曾有过。
但如果硬要从宫中太监里找出一两位奸佞代表,恐怕就要数李广了。
这厮和许多太监前辈一样,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捞钱。其捞钱的手法十分隐蔽,又兼具了多样性,是弘治朝贪官中难得一见的实力派。
其实也不难理解为何太监大多贪财。他们自幼净身入宫,美女对他们来说是毫无吸引力的,最多也就是买来作花瓶装点。
太监便是权势再大那也是太监,很少能在青史中留下好的名声,这名声也不用指望了。
这两者太监都无法享受,他们自然便把精力全都集中在捞钱上,疯狂的捞钱就成了他们的人生唯一的追求。
这当然有点变态和畸形,但隐隐也有一丝可悲。
李广就是这么一号人物!
谢慎现在已是了悟。
虽然李广在宫中内监里排不进前三,但人缘极好,归根到底还是一个钱字。
李广能捞钱,捞来的钱自然也不独享,都会给司礼监的几位大佬献上一份。东厂提督之类的自然也不会少。
钱这个东西,便是贵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也不可能拒绝。久而久之,李广在宫内太监群体中竟然成了不可或缺的一位。
饶是谢慎再气愤,现在也必须冷静下来好好审视这件事情。
太监收养子这种事情在大明朝是很普遍的,不少地方的镇守太监都收有养子,更不用说李广这样得宠的大太监了。
谭芳是李广的养子,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人送九爷称号的谭芳为什么要派出府中恶奴来掳掠水芸?
谢慎可根本不认识这位九爷,跟他也是毫无恩怨,井水不犯河水之下谭芳为何要主动挑起事端?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是自己得罪的人找到了谭芳,请求谭芳出面给他找场子。
那么,这人会是谁呢?
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孙家叔侄,还是因谢慎拒绝合作而对其怀恨在心的吴掌柜?
不论是哪一方,都有对水芸下手的充足理由。无论如何,谢慎绝不准许他们这样肆意妄为。
而且在谢慎看来,这种小事情李广肯定不知晓,无外乎是这个谭芳扯虎皮作大旗。
事情若真的搞大了,谭芳说不定更担心。
李广李太监虽然自己不太在乎名声,可却不能容忍别人败坏他的名声,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养子!
现在便要看看吴县令是个什么意思,只要吴县令有追查下去的勇气,谢慎就有信心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谢慎岂能忍得了!
只是吴县令显然不打算得罪谭芳。谭芳虽然无官无品,却有李广在背后撑腰,不到万不得已,吴县令便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贤生,这件事不如便到此为止吧。那三名恶奴本官已经严惩,贤生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嘛。”
谢慎听到吴县令说出这番话,直是大失所望。他也知道此事可能牵涉到重要人物,这才跟吴县令来到后堂叙话。他本以为吴县令会和他商量应对之法,谁曾想吴县令竟然叫他主动放弃追究!
若是官官相护那倒也罢了,毕竟也算官场潜规则。但谭芳不过是李太监的养子,无官无爵,吴县令竟然为这么一个恶人置大明律法于不顾!
原先吴县令在少年心中的伟岸形象轰然崩坍,此时此刻谢慎心中颇是绝望。
县令不去管,还能指望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