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
倚仗此人不是割肉补疮吗?
在李东阳看来,这位谷大用和刘谨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刘谨圣眷正隆,而谷大用则稍稍差些。
若是倚仗谷大用斗倒了刘谨,谁能保证谷大用就不会成为新的刘谨。
毕竟一旦尝过权力的滋味,就很难放下。阉人不能人道,故而就会在权力和财富上疯狂的追求。
尤其是这种没有进过内书堂的太监,对于权力和财富的渴望更是到了变态的地步。
“这样真的行吗?”
谢慎叹声道:“西涯公,此时不是瞻前顾后的时候,这谷大用虽然也是阉人,不过性情纯良,虽不可倚为心腹,但借力斗倒刘谨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谢慎作保,李东阳稍稍心安。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便依四明说的去做吧。”
谢慎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只要内阁首辅点头,谷大用那里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
......
离开内阁后,谢慎直奔王华府中。
得知小阁老前来,王家门官当即把谢慎引入府中。
随着门子一路穿堂过院来到王守仁的小院,谢慎心情十分悲愤。
虽然王守仁在原本的历史中就因为触怒刘谨而被廷杖,但谢慎还是有些自责。
若是他将王守仁保护的更好一些,或许其便不会受此皮肉之苦了吧。
说起来廷杖也是明朝的一大特色。无数仁人志士把被廷杖过当做一种荣誉。仿佛只要被廷杖过,就是忠良直臣荣誉等身。
但王守仁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弹劾刘谨不是为了什么名声,而是单纯的看不下去奸佞媚君,想要正风气。
谢慎还是将形势想的太过简单了,以为他是天子的老师就可以轻易改变天子的想法。
殊不知若比起亲密感来,他这个天子老师又怎比得过刘谨这个天子玩伴?
“小阁老,我家小老爷被廷杖,正自静养,若有怠慢还请见谅。”
“不妨的。”
谢慎摆了摆手,径自走进王守仁的卧房。
屋内熏着香,谢慎皱了皱眉。这个王守仁还真是看得开,被廷杖后还一副好心情。
绕过屏风,见王守仁趴在雕花大床上养伤,谢慎几步向前道:“守仁兄,你受苦了!”
王守仁睁开眼睛,见来人是谢慎,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原来是四明啊,怎么愚兄被廷杖你也知道了。”
谢慎悲愤道:“这件事恐怕京中官员没有不知道的,刘谨这般恣意妄为,老天爷迟早会收了他。”
王守仁摇了摇头道:“老天爷是不会管这种事的,要想收了刘谨也只能靠四明你了。”
谢慎无奈道:“我哪有这个本事。”
“若四明都没有办法,朝中怕是无人能够和刘谨匹敌了。”
“韩部堂这件事刘谨做的太过了,不过守仁兄何必以卵击石呢。要想斗倒刘谨,必须手中攥有绝对的杀器,不能给他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这一次上书愚兄为的不是别的,却是让朝中诸公看一看刘谨的嘴脸。”
王守仁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朝中不少官员还对刘谨抱有幻想,以为只要不得罪他就能安享富贵。但实际上他们在刘谨面前只能做狗。要想富贵就得听话。”
“守仁兄这话不假。刘谨完全没有将文臣的尊严放在眼里,一旦有机会他就会肆意的践踏。”
谢慎一边说着一边攥紧拳头,猛然间却是意识到这次王守仁是被褫衣廷杖的,面颊登时一红。
谁知王守仁却是笑道:“无妨的,愚兄这次被褫衣廷杖也算是让朝中诸公看清了刘谨的嘴脸。跟此贼是没有什么好相与的。”
“守仁兄这次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可知被当场杖死的就有二十多人。”
其实刘谨原本没想杖死这么多人,故而喊的是用心打而不是着实打。无奈这些士大夫文官平日里养尊处优,身子骨实在是太差了,一番严刑下竟然去见了阎王。
这对于刘谨来说自然没什么,反正算是公刑,下旨的又是天子。
但这给了文官们一个信号,那就是刘谨绝不可交。
不但不可交还不能放任其发展势力,培植亲信。
不然若是等到他羽翼丰满,满朝文官便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原来守仁兄是想以自己作鱼饵,引刘谨上钩。”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对王守仁的崇拜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
这是典型的以血明志啊。
“陛下初登大宝,身边都是奸佞之辈。如果再没有人站出来,长此以往大明朝就将被佞臣把持。”
王守仁抓住谢慎的双手,攥紧道:“四明你是内阁大学士,一定要设法将此奸佞除去。不然愚兄这次廷杖便是白挨了。”
谢慎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王守仁苦笑道:“此次愚兄得罪了刘谨,恐怕难以在京中继续任职。愚兄不怕被贬,只希望被贬的有价值。若能唤起朝中诸公的血性,那愚兄便是被放逐到苦寒大漠,瘴气岭南又何妨。”
谢慎连连摇头:“守仁兄切莫如此讲,我明日便上书陛下为你鸣冤。”
“万万不可!”王守仁神色一正道:“愚兄为的就是让刘谨风头无两,这样他才能放松警惕。如果四明你这个时候上书,刘谨势必会警惕。另外,陛下那里也会认为你在结党,对你的好感也会大大下降。”
谢慎不由得汗颜。王守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