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低下头,看着破膛而入的长刀,嘴巴、鼻子同时流淌出来鲜血,模样甚是恐怖,他没想到舍生要攻击血煞魔君只是做做样子,真正想要杀的却是自己。
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面前右胸处往里凹进去一块,神色间没有痛苦,反而在对自己微笑的舍生,第一次对面前的这个光头和尚产生了丝丝惊惧。
这个疯子,没有任何防御的承受了自己全力一击的家伙,恐怕现在身侧不光骨头断裂,就连内脏也应该粉碎了吧,在这样痛苦的情况下他竟然还在笑,而且没有一点儿勉强的意味,简直比我们这些魔道修士还要凶残几分啊。
血煞魔君也停止了后退,呆立在当场,心里感叹,还真是报应不爽啊,他刚刚用眼神欺骗了舍生,导致舍生受到了短时间内难以恢复的伤势,这还没过一刻钟,舍生也同样虚晃一枪,刺了唐安笑一刀,看唐安笑的伤势,很多部位的器官都被搅毁,想要活命肯定是无望了。
不过舍生的速度是不是变快了近一倍,否则怎么会令唐安笑来不及反应就被击中了,莫非这个和尚隐藏了他的真实实力?
血煞魔君胡思乱想间,隐隐有了撤退之意,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会越发的珍惜性命,被天枢老道打得险些魂飞魄散的他,更是如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算这趟一无所获,相信魔主也不会怪罪自己的吧。
没有理会在一边进退两难,心里正做着挣扎的血煞魔君,舍生冷着一张脸,看着比他的身材要高上很多的唐安笑,平淡地说道:“当我杀死魔童子的时候,他说我的手上依然沾满了鲜血,过去沾染的污垢,就算拼尽一生忏悔也洗濯不掉。我发现他说的是对的,那些事物已经和我的灵魂连接为了一体,所以,我放弃了。”
晚风习习,站在高处更是不胜寒冷,舍生残破的僧衣如风前残烛,破布抖动衬着他单薄的背影,尤为萧索。
血煞魔君和唐安笑听到舍生的话,大吃一惊,魔童子一直没有同他们汇合,他们也有过其他的猜想,有的认为魔童子没有看到信号,有的认为魔童子是在偷懒,还有的认为魔童子只是脚程慢了些,还没有赶到。
但令他们万万没料到的是,魔童子早就已经身死在舍生的手中了,观察着神色淡然的舍生,没有人认为他是在说笑,何况在这件事上他没必要说谎,心中对他的畏惧更加浓厚。
“我曾经认为自己的道需要濒临死境才能领悟的越深,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战斗,所以我四处挑战和自己修为差不多的人,每一次都能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获胜,将对方杀死,因为我的道是舍生之道,只有舍弃生命的时候才能变得越强,通过这个方法,我确实是让修为一路飙升,不长的时间里,就到达了道疏境,可在这求道之路上,我是踏着森森白骨爬上来的。”舍生似乎有些气力不支,挑着唐安笑的身子慢慢下降,距离地面现在仅有几十米的高度,说话的声音就连站在地上的黄震、躺在地上的慧心和莫小邪也能清晰听到。
用舌头舔了下嘴唇,结果发现口中早已被鲜血染红,苍白的唇色被湿润,成了鲜艳的纯红色,配上他木讷的面容,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咂了咂嘴,干涩的说道:“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的修为再无寸进,于是我展开了更加疯狂的杀戮,被人称作‘疯魔’,因为我战斗的时候完全不顾及受伤,换一种说法就是故意受伤使得更加快速的结束战斗,但持续了一段时间依旧没用,反而因此惹来了正派修道者的疯狂追杀,也就是这时我遇到了一个和尚,一个就算拼尽全力也碰不到他一片衣角的和尚。”
躺在地上的慧心还被莫小邪握着手掌,听着舍生的自述,她知道舍生师兄那时候遇到的定是她的师尊。
“他一直没有动手,只是一脸悲戚地注视着我,躲闪着我的攻击,当我累得筋疲力尽也奈何不了他,认为那天就是自己忌日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一段让我终生难忘的话。”舍生神情满是追忆,淡淡的道:“他说:你杀人无数,但并不应该因此殒命,求道之心难得可贵,不过是用错了方法。舍生之道,即可拼死杀戮成魔,亦可舍己救人成佛。你前半生已然杀生无数,罪孽深重,后半世,不如随我一同皈依佛门,洗脱罪孽,重获新生。”
“然后你就成了「雷音寺」的护法,成为了佛门走狗,是吗?”唐安笑经他提及,惝恍间想起了当年确实有他这么一个人,甚至在当年听到‘疯魔’的事迹时,唐安笑还崇拜过他,现在想想还真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转眼间物是人非啊。
舍生诧异的看了眼不仅活着,还有说话力气的唐安笑,摇头说道:“走狗?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哈哈哈哈——”唐安笑仰头狂笑,鲜血止不住从嘴里流出,其中还混杂着像内脏一样的血块,可他好似知道今日必死,并不在意这些,认真地说道:“我佩服你的求道精神,也佩服你的决心,但是这世上可不单单只有你是如此的啊。”
唐安笑大声吼叫,仿若回光返照,眼神射出精湛的神光,面上容光焕发,双臂僵硬的抬到胸前,一手握住透胸而过的刀身,另一只手握住舍生拿持刀柄的枯掌,血管喷张,筋肉突起。
舍生神色惊变,手指被握的疼痛,骨骼咯咯作响,随时都会断掉似得。
用力抽刀,纹丝不动,随着刀刃下劈,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