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若溪,潺潺而过。
又是外界华灯初上之时,这幽谷中却暗夜无光。
裴陵悠然而醒,不知身处何处。愣了半响,支身四顾,却见身旁甘玉儿俏脸酡红,伏于身侧,怀内揽着虎崽也正在安睡。裴陵见其面娇似蕊,异于常色,忙伸手触之额头。
‘好烫!’裴陵眉头一皱,手抚香肩道:“玉儿姑娘,且醒来!”
玉儿双眸微睁,眼神迷离涣散,半晌方欲站起,惊喜道:“公子,你醒了!咳…”
“快坐下,姑娘怕是发烧了,且先躺着!”裴陵坐起身子,四下看去,诧异道:“这是身在何处?”
“此处离之前的洞窟不远,顶多半里路程。”甘玉儿声音微弱道:“洞窟那腥臭难耐,对公子病躯无益,我便用草席将公子拖至此处。”
裴陵闻言微愕,自己虽不甚重,但玉儿身躯娇弱,不知得耗多少力气才能将其拖至此处,如今又是食物短缺,无以补充体力,其突发高烧怕也因此而起。
裴陵心下一酸,轻抚玉儿额头,柔声道:“你且在此将养,莫再操劳,我去四周看看可有甚吃食。”
见甘玉儿微笑点头,裴陵便起身四处搜寻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找了大约半个时辰,裴陵于溪边寻来两只山姜,喜于颜表。
这山姜便是野生姜,又称南黄精,热熬有一定退烧效用。此地并无熬药器物,裴陵只好又赶回洞窟,却见此处山石崩塌,巨树折裂,好一副惨蹋景象。
裴陵取了之前刻下的简陋木盆,踱至溪边,小溪有丈半宽,裴陵一跃便过,诧异道:“我何时有此等敏捷,莫非是那蛇胆功效?”
此时尚有要事,无暇感叹,裴陵躬身向雌虎一鞠,暗叹道:“幼崽吾会照料周全,你且安心,待日后有暇再来将汝安葬!”
裴陵抬起头,却见王虺尸身仰于溪边,其灵光一闪,上前几步,俯身用匕首搁下一大块蛇肉,喃喃道:“应够吃一顿肉了。”
将东西都收拾好,裴陵起身返身,顺溪而回.
……
天上月牙已臻至半圆,甘玉儿虽已喝了裴陵熬制的柳皮山姜汤,烧却仍时退时升,着实将裴陵愁坏了。
“玉儿姑娘,美味来了!”裴陵又捕了两尾鲜鱼,熬了一锅蟒鱼肉羹,小心翼翼的端了过来,放下木盆,以手背触碰了一下甘玉儿额头,微热。
“还好。”裴陵自抚额头,对比一番,轻声道:“来,先吃了吧,凉热正好。”
“嗯…”甘玉儿尝了一口,惊讶赞道:“唔,好鲜…未想公子在野外亦能烹出如此美味。
裴陵见甘玉儿吃的略急,忙笑道:“慢些吃,当心鱼刺。”
“嗯…这鱼倒是入味,又咸又辣,公子随身带了盐粉?”甘玉儿多日清口,忽食咸物微有诧异。
“吾怎会将盐带于身上,多累赘。”见甘玉儿一脸疑惑,裴陵背囊中捏出一物,嘿然道:“看这是何物?”
“这是…”甘玉儿喝了小半碗肉汤,伸袖擦了擦鼻尖微汗,吐舌道:“都出汗了。”
甘玉儿俏吐檀舌的搞怪模样,裴陵好笑的指了指甘玉儿身后,揶揄道:“吶,便是汝躺了几日的草席后边,那不有株野花椒么。”
玉儿俏脸微红,抿嘴道:“我只眼熟,却不识得。”
裴陵轻笑道:“平日只买现成花椒,谁会注意这个,我也是偶然得知罢了。”
甘玉儿恬静一笑,款视裴陵若有所指道:“此处若无猛禽野兽,不失为一避世隐匿的好去处,若是再开垦出一片菜园与庄稼,定是神仙般的逍遥日子。”
裴陵闻言一愣,皱眉道:“此处既有巨虎与王虺,怕是还有其他绝世凶兽,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甘玉儿见裴陵未领会其意,秀鼻微窘,赌气嘀咕道:“呆子…”之后便抱起虎崽,喂起肉汤来。
……
冀州附近天气反常,除去下雨便是阴天,暴雨之后的夜晚依然充满潮湿气息。整个山谷静得怕人,偶有于荒野中觅食的夜枭鸣叫两声,声音幽远而萧瑟。
自天上俯视,裴陵竟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看不清边界,无边地漆黑中只有一点篝火透出若隐若现的灯光。
此时已至下半夜,怀中的甘玉儿虽未退烧,但已沉沉睡去,
裴陵于轻眠中忽闻甘玉儿娇哼声,便坐起身来,见其面目潮红,手一摸,滚烫。心中不由一惊,拎起一张备好的棉布,浸水搭于玉儿额上。
棉布沾水潮凉,甘玉儿微一呻.吟,睫毛轻颤,睁开双眸,见裴陵目露关切之色,甜蜜一笑,往裴陵怀中缩了一缩。
须臾,玉儿略一哆嗦,可怜兮兮道:“公子…玉儿好冷…”
裴陵心中怜惜,将玉人紧搂于怀中,甘玉儿额头滚烫,渐渐昏睡过去。
月光下,裴陵怀抱美人,闻着淡淡的处.子幽香,想起之前甘玉儿避世田园之语,不由感慨心道:“前世几番征战,从未循过儿女私情,如今真想就与怀中玉人在这山谷中度过余生…”
不知过了多久,裴陵回过神来,又伸手抚下甘玉儿额头,尚烫。裴陵叹了口气,又将甘玉儿搂紧了几分。
许是被裴陵惊扰,依人自迷蒙中清醒过来,深情款款注视裴陵,柔声道:“公子?”
“恩…”裴陵忙睁开眼。
玉儿双眼迷离,呆愣半晌,忽的细语问道:“公子,若是…若是在山中,嗯…若玉儿是个男子,公子还会为‘玉儿’舍命坠崖么?”
“这…”裴陵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