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道:“这要看你们二奶奶的把柄有多严重了。如果只是小事,那就想法子去调查裴家人的把柄,相互都握有对方把柄的话,互相制约,我们不动,他们也不敢动,彼此就能相安无事了。但如果是大事,那我就只能花费更多的功夫,先稳住裴家人了。他们想要求娶四妹妹,肯定是为了利益,只要能满足他们的利益,联姻对象是不是四妹妹,想必并不要紧。只要结果能令他们满意,他们就不会泄露你们二奶奶的把柄,然后我们再慢慢想办法对付他家。裴国公听说已经撑不了多久了,等他一死,裴家就不值一提,到时候再查出他们家的把柄,想怎么摆布不行呢?”
秦锦春在旁苦笑:“我也觉得我不是什么天仙下凡,裴家还不至于为了求娶我,就放弃到手的好处。只是,若能不走到这一步,那自然再好不过。我不乐意嫁到那等人家里去,又怎么忍心见无辜的人跳这个火坑?”
秦含真则道:“让无辜的人跳坑,谁都不忍心,但这世上还有不那么无辜的人哪。四妹妹别担心,我们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
秦锦春却心下微微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玉兰不知道秦锦春想到了谁,听了秦含真的话后,犹豫了一会儿,才咬牙问:“奴婢若把事情告诉三姑娘,三姑娘是否会在我们二奶奶面前提起?”
秦含真挑了挑眉:“你若愿意做我的线人,我当然不会出卖你了。不过你也要放聪明些,别在你们二奶奶面前露了馅。”
玉兰又看向秦锦春,秦锦春道:“这是为了我的婚事,你若肯跟我说实话,是救了我才对,我又为什么要跟你过不去?”
玉兰这才安心了些,看看四周无人,深吸一口气:“二奶奶的事儿……其实已是陈年旧事了,本来算不上把柄。可是裴大奶奶糊涂,急躁起来说不清道理,我们二奶奶也是不得已……”
姚氏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在从前王家还得势的时候,她主持中馈,一度手头有些紧,为了增添收入,私下让陪房去放了一段日子的印子钱。她不是一个人去做这门生意的,合伙的还有其他几位女眷,有姚家那边的堂姐,也有别家的亲友,裴大奶奶因为娘家与姚家一个出嫁女的夫家有亲,与姚氏算是拐着弯的姻亲,又一向说话知趣,与她相处得不错,因此凑上了一份。那时节,裴大奶奶尚未得掌家中中馈大权,收入有限,手头还是有点儿紧的。
后来,王家衰落,合伙的女眷中,又有两人随夫外放,姚氏生怕会被人发现,影响自己的名声,便收了这一摊。裴大奶奶其实心里有些舍不得的,可她那时刚刚接掌裴国公府的中馈大权,又要开始为一双儿女的婚事操心,也无法分心了,便也跟着姚氏,不再掺和放贷的事儿了。
裴大奶奶一心想要把女儿嫁给秦简,女儿却心里念着蔡世子,等到蔡世子娶了妻,方才死心,改而打起蔡家其他儿子的主意。女儿不听话,裴大奶奶心里又气又急,儿子婚事更是不顺,她脾气暴躁之下,见姚氏再一次拿话搪塞自己,就是不肯答应让秦简娶裴茵,一时冲动,就把当年放印子钱的事拿出来威胁姚氏了。
本来嘛,这事儿早已过去几年了,只要不是重刑严审两家知情的仆从,也审不出什么罪证来。偏偏裴大奶奶声称,当年的账簿还在她那儿呢,上头可是明明白白写着姚氏放贷的数目和对象,连经手人的签名都有,拿出来包管一查一个准。更糟糕的是,如今在位的大理寺卿唐大人,秦锦华的未来公爹,履历表中一项重要的功绩,就是打击京城里放印子钱的行动,还卓有成效,为此得了皇帝嘉奖的。
就算裴大奶奶的话无法令姚氏入罪,秦锦华还未过门,生母就先得了这么一个污名,她将来在婆家的日子可怎么过?万一唐家很在意这一点,直接退婚,承恩侯府也是无话可说的。而到那时,秦锦华又还能找到什么好亲事呢?
姚氏虽然为裴大奶奶的威胁而生气,但事关女儿终身,她还是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