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估计除了太子妃本人,谁也说不清楚。
太子妃在太子与陈良娣面前已经否认过无数次了,但没能拿出什么有用的论据来证明自己真的没做过。事隔多年,她无法证明自己并不知道陈良娣娘家送来的药香有问题,也无法证明自己并没有让人把有问题的药香送到大皇孙屋里去。她只能咬定自己根本不知情,今天才头一次听说那药香是被做了手脚的,就算她真的送了有问题的药香去大皇孙处,导致了后者病夭,也只能说是无心之失。药香是陈家做的手脚,责任自然也在陈家头上。
陈良娣根本不相信,她已经认定了太子妃有坏心,当然不会轻易就相信后者辩解的话。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太子妃先隐瞒了自己有孕的消息,大皇孙屋中残留的药香粉末又是有问题的,还有对得上的症状,以及今日太子妃亲口说出的怨言,怎么看都象是证明了太子妃有动机害死大皇孙,并且确实下了手。陈良娣钻了牛角尖后,各种对太子妃的攻击、控诉,便也毫无顾忌地脱口而出。当中还真有太子妃暗中算计陈良娣的事实。陈良娣的控诉说对了一件事,就很难断定她说的都是假话。真真假假,无法分清。陈良娣如今死无对证,太子妃身上这盆污水,只怕更难洗干净了。
太子为难地将情况分说明白,除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出他所知道的事实以外,他根本没办法在父皇面前为妻子辩解。从太子妃的反应就知道,她并非完全问心无愧,只是不知道她心虚的事到底有多少,又是哪些而已。
皇帝沉脸斥道:“简直不象话!”
太子低了头,难过地说:“儿臣……确实疏忽了,也太过不上心。倘若儿臣能早一日体会到太子妃的心结,多多开解,再将陈良娣管教好了,兴许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胡说!”皇帝当然不会觉得儿子有错,“后院内宅之事,本就是正妻的职责。你每日协助朕处理朝政,便够忙的了,朕还要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叫你少劳累些,不要紧的政事,就交给底下人去操心。若这样你还要分心去管后院琐事,哪里还有功夫休息?!分明就是太子妃疏忽职守!陈良娣不管是有心取而代之,还是不甘人下心存怨怼,都是她这个正妃该管教的。她压不住妾室,又未能承担教养皇孙的职责,又做的哪门子的太子妃?!”
说起这个,皇帝心里也有些后悔。当年太子体弱,他甚至不知道太子能否活到继位的时候,又不能不给太子娶妃,只能千挑万选了唐家,盼着有了唐家做岳家,多少能稳固太子的地位,叫朝野官民别轻慢了太子。唐老尚书与他的家族一直做得很好,几十年来并未让皇帝失望过。唐家的女儿做了太子妃,看起来也是端庄文雅,知书达礼,除了在子嗣上有些不足外,基本没有大毛病。哪怕是性情软弱些,在妻妾相处上有些镇不住场子,那也是无伤大雅的。皇帝觉得,太子又不会犯糊涂,不会做出宠妾灭妻之事,太子妃软弱些,又有什么要紧?能老实过日子,不爱生事就行了。大不了宫中日后再为太子挑选嫔妾时,多挑些性情温顺规矩老实的女子就是了。陈良娣是唐家自己挑的,虽然不大入得了皇帝的眼,看在她生了大皇孙的份上,行事也不算太出格,便由得她去吧……
结果,这么一放松,就出了今日这样大的事。
皇帝心知,今日之事,陈良娣固然是闹腾的那个,太子妃却也不是全无责任。然而,这事儿却怪不到唐家头上。太子妃自己都疏远了娘家人,只亲近楚正方夫妻,叫唐家能怎么办?当日挑太子妃时,以家世为重,皇帝觉得唐氏在才貌品性方面差不多了,身体也算健康,就把人选定了下来,不曾细细考察过,果然是个重大的失误。倘若当年挑选太子妃时,能挑个性情更坚毅些的,良娣的人选也由太后出面,细加择选,可能今日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吧?
皇帝叹了口气,对太后道:“当年真相,需得查问清楚才行。太子妃若果真有罪,便需得受罚。太子与她虽是夫妻,只怕狠不下心去审问,还得请母后多多费心。”
太后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并非皇帝生母,因此在很多事上,都不愿意得罪皇帝与太子父子俩,虽然不满意太子妃行事,却从来不会摆出太过严厉的态度来。否则,就凭太子妃称病几个月都不去向她请安的无礼之举,她完全可以罚太子妃去跪奉先殿了。估计太子妃胆敢对她不敬,也是仗着知道她不会较真吧?没想到,一避再避,如今还是避不开。不过太后也拎得清,知道后宫无主,自己是避无可避,皇帝亲自开口了,她必须要出面,只得答应下来。
太后道:“太子妃一再说自己不知情,但口说无凭。如今陈良娣已死,只得叫人拿下两人的侍女,细加审问,才能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事了。太子妃倘若给大皇孙送过药香,自然有宫人跑腿,账目亦会留底。陈良娣母家若曾经进献过有问题的药香,内务府那边也当有记载。陈良娣知道母家献上来的药香有问题,可能害了大皇孙,她身边的心腹侍女必然也知晓。大皇孙屋里侍候的宫人,也当知道屋中的药香是从何而来的。当年大皇孙夭折后,他屋里侍候的人都被贬了,除了有一名侍女是陈良娣派过去的心腹,又叫陈良娣调回身边以外,其余人等都被送去了浣衣局。十来年的功夫,想必还不曾死绝。让总管太监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