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陌与秦含真开开心心地聊了一会儿天,才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开了。
没办法,他还要出门呢,毕竟是当着秦含真的面说过的理由,总不能自打嘴巴吧?更何况,秦含真那明显面带困意的模样,也让他不忍心继续耽误她的休息时间了。嘱咐了几句,他便离开了明月坞。
他正打算回燕归来去,换一身衣裳就出门。经过松风堂院门口的时候,却有些意外地看见秦柏从院中走出来。他不掩面上的惊讶之色,上前行了个礼:“舅爷爷。”
秦柏微笑着向他点点头:“你这是刚从哪儿来?明月坞么?”
“是。”赵陌恭敬地回答,“才听说了些事,担心表妹心里不好受,我就过去安慰几句。所幸表妹很看得开,心情还不错,说是刚刚还去了桃花轩,与秦大姑娘和解了。”
“哦?”秦柏对此还真有些惊讶,笑道,“含真这孩子,总是那么懂事。我原也没预料到她能做到这一步。虽说只是小事,我的孙女儿也用不着忍气吞声,但她能有这样的心胸,实在是难得。”
赵陌笑道:“是,我也非常惊讶。表妹这性子,实在是讨人喜欢。”
秦柏心情很好:“你也不错,还担心她会难过,特地去安慰她。其实你不必忧心,这一回的事儿,她压根儿就没吃亏。有我与她祖母在,谁还能真欺负得了她呢?”
赵陌笑笑:“虽然知道表妹有舅爷爷与舅奶奶护着,绝不会吃亏,但她素来与我处得好。哪怕只是逗她笑一笑,也是尽一份心力。我也盼着表妹能一直开开心心的,永远也没有烦恼呢。表妹聪明,又一向懂事,叫我不知能为她做什么了。不过是几句安慰的话,也是我的心意。方才我说下午要去店里看看,问她可要我买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上回买的点心她就很喜欢。可表妹不但没要点心,反而还问我皮货店筹备得可顺利?实在叫人窝心。”
秦柏笑道:“那孩子就有这一点好处,从前只是调皮捣蛋惹人生气,如今是越发懂事贴心了。有她在跟前,我们夫妻日子都过得宽快许多。”想到孙女的变化,是从大儿媳之死开始的,秦柏又忍不住叹气,心中越发怜惜起孙女儿来。
他对赵陌道:“你既然要出门,那就快去快回吧。那是你的产业,你多上点心也好。只是别把心思全都放在上面了,耽误了功课。”
赵陌忙收了笑,郑重答应下来:“舅爷爷放心,广路从不敢耽误功课。”
秦柏满意地点点头,便转身慢慢离开了。赵陌目送他离去,回头看一眼松风堂的大门,心里有些讷闷:舅爷爷到这院子里来做什么?现在不是午休的时间么?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晃了晃脑袋,便急急往自个儿的院子去了。
松风堂正屋内,许氏长长地吁了口气。方才秦柏对她说的话,深深地打动了她。他说的那件事,她早就盼了许多年,如今确实已经到了有可能实现的时候了。若是错过这个机会,还不知道要被二房拖累多少年!难道她就甘心么?!
不能再错过机会了!要做就要赶快!
她站起身,侍立在不远处的鸿雁连忙走了过来,扶住她。喜鹊正因为听了秦柏与许氏的对话后心情激动而走神,慢了一步,心下懊恼。
许氏问:“侯爷还在东厢么?”鸿雁回答:“是,就在杜鹃屋里。”
喜鹊自以为找到了机会,有些不屑地说:“那狐媚子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引得侯爷如今日日都要她在跟前侍候,她去得略慢一些,侯爷就要发火。奴婢们每日都胆战心惊,生怕这狐媚子诱得侯爷犯错,违了圣旨,倒累得夫人也要叫宫里的贵人怪罪了。夫人还是想个法子,早些把那狐媚子撵了的好。若是实在撵不得,也要叫她老实些,别仗着侯爷宠爱,就在夫人跟前闹事,吵得一家子不得安宁!”
许氏淡淡一笑:“这有什么?只要侯爷别闹事,老老实实待在这个院子里静养,想要谁在身边侍候,又有什么关系呢?皇上还不至于连这样的小事都会管。你们也不要无事生非。”她扶着鸿雁的手走出门去。喜鹊愣了一下,又一次落后一步,正要跟上呢,却看见鸿雁回头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跟着。喜鹊咬咬牙,终究还是没敢违令。
如今她在夫人身边,早就大不如前了。再象从前那样处处与鸿雁对着干,只怕吃亏的只会是她,她还是老实些吧。
许氏扶着鸿雁的手来到东厢,南边第一间屋子就是杜鹃的房间,这原是离正房最远的一间,正好配后者的身份。不过如今承恩侯秦松成日待在这里,屋子里的家具摆设便全都换了一套新的,侍候的人也添了几个。尽管满院子的姨娘通房都在羡慕嫉妒恨,但还是改不了杜鹃在松风院地位大涨的结果。
许氏进门后,就看到秦松穿着松松垮垮的细葛袍子,随意地躺在窗下竹榻上,打扮一新的杜鹃就侧身坐在榻边,很有耐心地给他剥葡萄皮,然后塞进他的嘴里。秦松手里摇着一把象牙编丝的宫扇,张嘴就能吃到葡萄,说不出的舒适自在。至于竹榻对面的书案上,那些抄佛经的纸呀,笔墨呀,全都乱糟糟地堆放着,书案周围的地面上还散落着十来个纸团。一看就知道,秦松压根儿就没用心抄经,只顾着享乐去了。
许氏看了书案一眼,也不多言。宫里的皇帝应该不会派人来取秦松抄的经书去检查,若果真派人来了,她那里也早就命人代为抄写了几十份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