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微笑着拉住妻子的手:“好,回头到了江宁,闲时我再把那几本诗集寻出来,念给你听。”
牛氏与他相对而笑。
秦含真干笑着看了他俩几眼,嘴角微微抽搐着转身回到大堂哥与表哥身边去了。以自家祖父的记性,想背什么诗,张口就能来,还用得着去找诗集看着念?不就是嫌甲板上人多,他们几个小辈碍着祖父祖母的二人世界了吗?
秦简与赵陌两个少年已经嚷得有些累了,却还要比拼谁嚷得比较大声,并且都在坚持自己的嗓门更大。这么幼稚的竞赛,秦含真也是无语,偏他俩都要拉着她,叫她做个裁判,定要评出一个高低来。秦含真头都大了,顺了哥情失嫂意,这可怎么整呢?
不过,看着赵陌脸上难得的灿烂笑容,她忽然又觉得这点小麻烦不算什么。
秦家船上一片欢腾,连秦家的男女仆妇,也因为主人们玩得开心,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手头没差事做的,也到甲板上偷tōu_huān赏江景。有那曾经往来江宁与京城两地,或是曾被派到江南来采买物事的人,便开始得意洋洋地显摆自个儿的见识,说起江南的种种好处,长江的各种奇观景象,说得十分热闹。
相比之下,黄晋成的几条船上,则十分安静整肃。虽然也有头一次看到长江的士兵面露激动之色,但所有人都坚守岗位,没有涌到甲板上来。只有几位地位比较高的心腹亲兵,聚在一处低声说话。
黄晋成站在船头处,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不远处秦家主船上的热闹场景,还有秦简脸上那欢乐的笑容,神情缓和下来。但那表情仿佛只存在了一瞬,很快,他便转头望向前方的江面,脸又板了起来。
他稍微转了转头,看向站在斜后方的黄二老爷。对方眼里也在看着江景,不过有些心不在焉。对于在扬州土生土长的黄二老爷而言,长江也是常见的,他并不十分稀罕。
黄晋成扫了身后一眼,确认离他们最近的人都与他和黄二老爷相隔三十尺以上,才放心地开口道:“叔祖,我先前跟您说的事,您可得记牢了。到了江宁,记得立刻去寻堂姐,制止她继续胡闹,最好是把您兄弟一家全都带回扬州去,知道么?”
黄二老爷回过神:“放心,我心里有数。这次本来就是我那大侄女犯了糊涂,也难怪你会着恼。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我瞧秦家那边好象也没说什么,兴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吧?不过是个寻常宗室而已,身体又不大好,虽说身份尊贵,但未必会搅和进那些事里去。”
黄晋成冷着脸:“伯祖父与祖父曾经留下的训诫,我们嫡支严守了三十年,从未有过违逆的时候,也因此得了三十年的圣眷,留守扬州的族人亦能安心度日。虽未曾大富大贵,但却从来不缺少有出息的子嗣,往后家族荣光延续,也不在话下。如今堂姐要违背祖训,二叔祖身为她的亲伯父,难不成就要眼睁睁看着?她那点荒唐的想头,能不能成事还是未知之数,即使能成事了,又能如何?当真值得我们拿全族子弟的前程去拼么?”
黄二老爷脸色一变,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侄儿说得对,这事儿……是不能由得我那侄女儿胡闹!黄家女儿不与宗室皇亲联姻,这是祖训,谁也违不得。若不是你们嫡支守得住,皇上和朝廷又怎会如此信任黄家?万一不小心惹恼了皇上,我们黄家会是什么下场?我孙子也是将要下场科举的人了,即便是为了儿孙,我也不能对侄女的行径视若无睹。等我到了江宁,就立刻去找她老子说话!”
黄晋成点了点头,再度看向江面,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我会打发几个亲兵陪着叔祖去的。路上一应事务,自有他们打点,您就放心吧。”
前方的江岸已经渐渐清晰,越来越近了,天边却不知何时积聚了一大片乌云。刹那间,云间闪过几道电光,风向顿时就变了。
黄晋成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喃喃低语:“要变天了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