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看到赵陌进屋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大年初二媳妇儿回娘家,这一天基本上是不会接待外客的。赵陌一个外姓男子,跑来承恩侯府做什么客?!虽说他也算是秦家亲戚,但这亲戚跟亲戚也是不一样的,比如今儿姚家、闵家的人就不会上门,苏家、卢家除去卢普一家本来就住在福贵居以外,苏家的长辈也不会来呀?!
秦含真就眼睁睁看着赵陌给许氏、牛氏行礼问安,说起他已经在外头给秦柏、秦家兄弟以及卢普见过礼了,都是行的家礼,没让众人依爵位敬他,还让众人继续唤他作“广路”或是“赵表哥”,别叫什么郡王爷啥啥的,显得生分。
赵陌的态度如此温和亲切,秦家众人自然是欢喜的。姚氏这样伶俐的,还声情并茂地说起了他在承恩侯府里寄居时的往事,说他与秦简有多么要好,跟秦柏、牛氏又是多么的亲近,诸如此类。至于王曹利用秦简的小厮向赵陌下毒手这类糟心事,她自然不会提起。不过,经过她这么一说,不但本来就跟赵陌熟悉的长房、三房,就连许、苏、卢三家的人,也都觉得赵陌与秦家确实关系极亲近了,都当他是亲友家的子侄一般。
赵陌在松风堂里凑了两刻钟的趣,方才与秦简一道回前头枯荣堂席上了。期间他也没能挤出点时间跟秦含真说两句话,两人离得还有点远,毕竟秦含真与姐妹们在一处,赵陌如今是大小伙儿了,还是要避点嫌的。不过他离开的时候,特地朝她这边望了望,在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迅速眨了一下右眼,才嘴角含笑地转身而去。
秦含真居然觉得他那个动作显得有些小调皮,还显得比旁人更亲近,可这是赵广路能干得出来的事么?!他这几年里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性格都好象有点儿变化了呢?
不过,更过分的是,赵陌前几日才耍了她一记,这会儿居然就装没事人了,还冲她眨单眼。他装什么傻呀!
秦含真暗暗生着闷气,觉得自己一定要找时间好好质问赵陌一番才行,便听得许岚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话。她走了神,没听清楚,忙问:“许二姐姐,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许岚拿帕子掩了口,抿着嘴小声说:“你们家二房那位大姑娘,正站在窗台前看谁呢?方才我哥哥出去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死盯着人的背影看。如今肃宁郡王出去,她也是这般。她一双眼睛,怎么光盯男人去了?”
秦含真怔了怔,转头去寻秦锦仪,果然看到她站在玻璃窗前往院子里瞧,又是一脸呆呆的模样,还唉声叹气地。
她叹个什么鬼气?!秦含真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秦锦仪既然自小就对许峥有想法,她对他的背影花痴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可她看赵陌也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姑娘的老毛病还没改,一颗心是可以同时对不同的男人动情的?!
秦含真觉得自己被雷到了。旁边秦锦华与秦锦春也听到、看到了,面上不由而同地露出了尴尬的表情。秦锦仪虽然讨人嫌,但毕竟还是秦家的女儿,是她们的姐妹。如今她在外人面前露出丑态,她们脸上也无光。
许岫眨了眨眼,低咳一声,微微红了脸,轻扯了许岚一下。许岚便闭了嘴,干笑着给秦含真塞了个桔子,又给秦锦春倒茶,想要若无其事地将这事儿抹过去。
秦锦容年纪虽小,却也隐隐明白在场的一众姐妹们是因为谁而感到尴尬了。她瞥了秦锦仪那边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卢悦娘仍旧淡定地微笑坐着,喝茶吃点心,还能照顾一下秦锦容,仿佛什么话都没听见。
她们这一席忽然安静下来,姚氏那边时不时留意爱女动静,似乎察觉到了,走过来问:“这是怎么了?拌嘴了么?”秦含真笑着说:“没事儿,我们正喝茶吃点心呢。”
姚氏心知定然有事,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也不便多问,就笑笑转身离开了。
秦幼珍劝她:“家里有我们呢,你跟三弟妹也是要回娘家的,不如赶紧走一趟,吃过饭就回来?今儿这府里只怕要到天黑后才能散,你要是不赶紧趁着眼下还算得闲时出门,越晚越忙,哪里还有功夫回去看娘家人?”
许氏那边有老妯娌相陪,有亲生女儿与侄女儿——几乎于养女无异了——相伴,又有许多孙子孙女们凑趣,心情正好呢,对儿媳妇也分外体恤:“是呀,你们赶紧回去吧,吃过午饭再回来。我午后还要歇中觉,家里的事儿有幼珍看着,用不着你们妯娌俩。记得让仲海和叔涛兄弟俩少喝些酒,替我捎带着问候亲家老爷和亲家母吧。”
姚氏与闵氏忙起身笑着应下,又陪着聊了一会儿天,方才退出去了。虽然许氏说他们可以在家里多留些时间,但她们心里都清楚,家里有这许多亲友在,她们不可能真的在娘家耽搁这么久的,出发之前要把家里的事安排好,回了娘家,也就是吃个饭的功夫,就得回来了。
秦锦仪看着两位婶娘离开,心中暗喜。她早就算到了这一出,才会觉得自己很有把握能把事情做成的。长房最厉害的,不就是二婶娘姚氏么?她和三婶娘闵氏都不在家,又带走了两位叔叔,午饭过后,许氏要午睡,牛氏也是老太太,估计是同理,说不定三房全家都要回西府去,晚上再过来。秦幼珍、秦幼仪已是出嫁女,等闲不会在府里四处闲逛,几位兄弟姐妹估计就是到各自的院子去说话歇息了。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