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幼珍对许氏与牛氏笑道:“我们夫妻在京城住了这几个月,也看过不少人家了,只是始终未能选中一个样样都如意的女婿。如今老爷的任命文书也下来了,马上就要到沧州上任,我心里也是着急得不行。老爷虽说要先过去安顿,但我在京城也不能耽搁太久呀,总不能把老爷一个人扔在长芦镇上,孤零零地过上几个月吧?我们在京城也不认得多少好人家,只怕孩子的亲事,还要伯娘与婶娘多多帮忙。”
许氏笑了:“这有什么?我早有心要替你参详了,只是见你们夫妻俩似乎自有章程,我想着我不好插手卢家的事,才没有出声。如今你既然都开口了,我又怎会不帮你?你三婶娘是个不爱交际的,除了亲友也不认得几家人,我倒还算交游广阔,定能给你寻个称心如意的好女婿来。”
秦幼珍忙笑着谢过许氏:“多谢伯娘了!”
姚氏在旁似笑非笑地问:“只不知大姐与姐夫想要个什么样的女婿?何等身家?何等相貌?何等功名?否则京城里没定亲的男子那么多,怕是夫人也不知该如何挑选了。”
许氏有些不悦地看了姚氏一眼,但姚氏正盯着秦幼珍,并未留意到。
秦幼珍淡淡地笑道:“我也不敢奢望能高攀那些高门大户,只求是门当户对的清白人家,也就足够了。若是世代书香的官宦门第,自然再好不过,但只要孩子好,倒也不是十分强求。那些身家相貌什么的,都在其次,最要紧的是孩子品行要好,身家清白,还要懂得上进,家里人也和气知礼,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家族亲友里没有犯罪之人,就足够了。”
这个要求不算低了,但从卢家的家世来说,都是合情合理的。许氏、牛氏都很赞同,只是姚氏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家族亲友里没有犯罪之人,这话听起来正常,但当着她的面说,是不是有些别有用意?姚氏的外祖父王二老爷,就有个不省心的哥哥王大老爷,他的几个女儿涉及谋逆被处死或幽禁、休弃,小道消息早就传出来了。姚氏嫁给了秦仲海,又有秦简这个儿子在,自然不可能不知情。她是早早就不把自己的外祖父母与母亲跟王大老爷这一支算作一路人了,可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王家的一份子。秦幼珍特地强调这句话,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又或者是……讽刺些什么?
如果说秦幼珍的话,只是令姚氏有所猜疑,接下来许氏的话就更令她糟心了。
许氏道:“卢女婿如今已经升了三品,便是高官了,他的嫡长女身价自然也不同以往。说亲的时候,门当户对是必不可少的,没有从三品,那家的儿子我绝不会提出来让你烦心。可惜了,许家、姚家都不合适,闵家倒不错,但他家是将门,男孩子们都养得糙,别委屈了悦娘。改日我往几家熟悉交好的夫人那儿问问,兴许她们有合适的子侄,能与悦娘匹配。”
许家大老爷如今是正三品,许峥是他长孙,隔了一层,若论父辈官职,似乎与卢悦娘不大相配。当然这事儿还有可斟酌之处,只是许氏对侄孙的婚事早有腹案,此时自然不会将他提出来。至于姚家,那是真的没有从三品以上的官员。老一辈里出过二品,几年前就病逝了,剩下的最高只在四品,五六品的子弟最多,七八品的也有。姚家在京城是老牌世家,不求高官显宦,只求稳健繁茂。哪怕没有高官,也没谁会小看了他家。
若不是许氏特地提出来,姚氏都没想到,原来她的娘家,并不在与卢家“门当户对”的行列中呢……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