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硕会这么怂地赶在父亲继母进京之前,搬离辽王府,也同样出乎赵陌的意料之外。
他原本是指望这个父亲在辽王府里整顿了人手,安插了亲信,布置好了耳目,然后在辽王一家住进来之后,双方斗智斗勇一番。如此一来,就谁也没空去管他的事儿了,既能让赵硕少胡思乱想些没意义的事儿,也避免了辽王继妃母子三人太过悠闲,见他如今得势,便下暗手算计他。
谁知,赵硕前面做得好好的,结果也差强人异,等到辽王一家即将到达京城的前一日,却忽然搬走了。这与临战脱逃有什么区别?!
先前布置好的人手,赵硕就不怕会被人再收买过去?不怕那些刚刚被他收买过来的人,见到他那么怂,就对他失去了信心,然后跑到辽王夫妻面前告密,从而坏了他的盘算?就算这些都不会发生,辽王府里耳目真的探听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法迅速而秘密传递到赵硕耳中,这番布置也没用呀!
赵陌只觉得啼笑皆非,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儿悲哀。他早该想到的,如果父亲赵硕是那种有勇气正面对抗父亲继母的人,当年他在辽东王府时,就不会被逼得步步退让,直至无路可走了。那时节,辽王继妃为了一个好名声,为了两个儿子的前程与婚姻,再怎么欺压原配嫡子,也还要装一下贤妻良母,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害人呢。但凡赵硕硬气一些,他都不能让自己混得这么惨。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性情软弱的缘故?
性情软弱,偏又被王家惯出了自高自大的脾气,以及与自身处境不相符的野心。赵硕比起当年头一回上京城求援时,显得更不堪了,曾经有过的质朴与温厚半点不存。如果当日的皇帝看见的是如今的他,估计连一个培养宗室人才的念头,都不会起吧?
赵陌没心情再说父亲什么了,还好他并不是任由赵硕在辽王府行事,自己也暗中作了些手脚,估摸着应该不会因为赵硕的退缩,而对计划造成大影响。
他转头看向阿寿:“王爷没逮到父亲,后续就没动作了么?”
阿寿答道:“王爷十分生气,当场就摔了茶碗,可王府里事情多,他们才到京城,整理行李是一件事,把到达的消息上报宫里和宗人府是一件事,还要往各家王府、公主府送帖子。王妃又病了,听说是中了暑,王府里的新管事们忙着给她请太医,王爷又另外吩咐人去寻京中有名的好大夫。还有两位少爷,二爷寻思着要去打听从前旧友的消息,还让人去打听王家那位大归的小姑奶奶如何了。至于三爷,他好象跟二爷吵了一架,回屋后把整间屋子里的东西都打坏了,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生闷气,谁叫他都不肯开门,连饭都不愿意吃。”
赵陌讶然:“三叔这是做什么?虽说他从前就脾气不好,可是……这也太过了些吧?”
阿寿笑笑道:“郡王爷不知,前几个月,刚刚传出消息,说王爷与王妃听闻世子爷在京城里惹了事,可能遭到皇上厌弃,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废了,王妃提议要回京为儿子争到世子之位,就在那之后几天,三爷在城外坠马了,摔断了腿。为了他要养伤,王爷王妃才迟迟未能定下入京的时间。幸好府医擅长跌打损伤,医术了得,三个月就把三爷的伤给治好了,可他却成了瘸子,走路一拐一拐的,十分难看,即使在穿的鞋子上做手脚,也不过是让他瘸得没那么明显罢了,明眼人一看,还是很容易看出他是个残疾来。他受伤后,曾经让身边的小厮去马棚查过,说是马鞍被人做了手脚。他一直怀疑是二爷做的,因为二爷坐过宗人府大牢,虽是长兄,能得封世子的机会更低,倒是三爷他更有把握些。三爷觉得二爷这是在铲除异己,为了能夺得世子之位,连同胞兄弟都不顾了。”
赵陌的表情有些微妙:“那么……到底是不是二叔做的呢?”
阿寿倒是说不准。虽然他们一直都在留意辽东那边的消息,但由于辽王一家这些年都挺老实,因此手下的人也有些松懈了,更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生意或是军队方面的消息上。赵研摔马一事,安插在辽东王府的人就只是简单传过一次消息回来,并没有太过关注后续,所以赵陌并不知道他残疾的消息,只当他是受了一回伤。当然,这也可能跟辽王与辽王继妃听到小儿子的控诉后,便迅速清除了所有相关证据、封锁消息有关。辽王夫妻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二儿子的黑历史,同时避免小儿子查出更多令人难堪的证据来。赵陌的人因此消息闭塞些,也是不可避免的。
阿寿对赵陌道:“从辽东跟到京城来侍候的人,对此事也是众说纷纭,其中虽然也有人相信二爷无辜,三爷只是运气不好遇上了意外,但有一多半的人认为,这事儿就是二爷干的!王爷与王妃为了保住这个健全的儿子,特地帮他善后,隐瞒世人。三爷因为摔断了腿,已成残疾,没什么希望做世子了,王妃也就冷落了他,不过王爷待他还不错,处处照应,不许王府里的人克扣三爷的东西,还常劝王妃对三爷好些。只是二爷与三爷这回是彻底翻了脸。”
阿寿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据说,他们兄弟本来已经多年不和,只是在人前还装作和睦的模样罢了。三爷这次摔马,是因为二爷主动找上他,请他出城骑马游猎、喝酒玩乐,从此兄弟和好。马上就要上京对付世子了,他们是同胞手足,需得团结一心,才能对抗外敌。三爷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