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把佐伊送去露西和杰克家中的那个上午西伦敦刚下过一场雨,乌云正逐渐散去,远处温布利大球场的天空升起两道彩虹,与温布利的虹桥遥相呼应,美如幻想。她很想停下车拍下这个片刻,但当她真的可以那么干的时候,那两道彩虹已经消失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没来得及做,便不再有机会去做。她笑着跟副驾驶上的男人这么说。而那个操着西班牙口音的男人却讥讽道:“没来得及做吗?或许只是因为你没那么渴望罢了。”
她想他说的也可能是对的。
其实,她在葬礼那天才见过杰克和露西,但那天去的人很多,她根本没来得及跟他们多聊几句。安柏夫妇再次表达了他们的哀悼和遗憾,陆灵也表示感谢。他们似乎还有些话想说,可能是碍于她的男友尼古拉斯也在场,他们最终什么也没说。
陆灵又想到件事,“如果你们去看派特的比赛,佐伊怎么办?”
杰克和露西相视一笑,齐声道:“安娜的男友!”
噢可怜的佐伊,如果是这样还不如麻烦提姆或者爱丽丝,陆灵无奈地想道。
回去的路上,尼古拉斯说:“如果他们曾经以为你会成为他们的儿媳,那么他们一定不会乐于见到我,但我还是很高兴佐伊不用跟着我们去马德里了。”
陆灵双手握着方向盘,回头看了看温布尔顿的天空,澄澈如新。
“拜托,尼克,你今天早上不是还帮佐伊洗澡了吗?这一回她可完全是个好姑娘。”
西班牙人在她身边耸了下肩,“这倒是事实,也许相处久了她会喜欢上我,毕竟我还是很招女孩儿们喜欢的。对了,babe,你知道这一回你得见到我的家人吧?”那个时候,他装作随意地瞥了一眼开车的女人,她的面部表情多少有些为难。但她没有拒绝。
****
镜头前,她摸了摸鼻子,露出她一贯的自信的笑容,“对我来说这并不是多敏感的一个问题,当然,这个问题本身可能是敏感的……事实上,从我涉足这个行业,我所需要面对的就不仅是我是一名女性这个问题,很多教练可以佐证我的观点,他们(球员)甚至会因为你比他瘦、你比他矮就质疑你,更不提他们会无数次的去想‘你从来没有踢过职业足球,甚至连wsl(英格兰女足超级联赛)都没踢过’。总会有艰难的时候,但我很明确的知道,这是我选择这个职业之后所必须要面对的。无论如何,你得让他们明白,你有资格有能力带领这支球队走向胜利,这才是最重要的,而在这一点上,我跟任何主教练所遇到的困难没有任何不同。过去的那个赛季无与伦比,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年。我现在无法确定我的未来,很抱歉这么说,我知道这听上去像什么……不过现下来说,这是事实。”她渐渐收起了笑容,摊了摊手,“我会先去度个假,想想过去几年我没想明白的一些事,我得到的、我失去的,或许可以称之为哲学的一些东西。”说到这,她又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提到了哲学这个词,她多少也有些调侃的意思,最后,她看向镜头,“希望qpr在新的赛季一切顺利,无论谁成为他们的新主帅,我都会送我我最诚挚的祝福,我深爱那支俱乐部。”
史蒂夫看到这里关了电视。天空体育的效率很高,qpr的英超夺冠纪录片已经于昨晚首播,他刚才看的是正是他昨晚录的。他放下遥控器,拿出手机,准备给刚才电视上的那个女人发条信息。
【我今天下午到马德里,安妮和毕翠莎对于即将见到你兴奋不已。我想明天万达大都会球场见?噢差点忘了说,我看了纪录片,很不错,你也应该看看。希望西班牙的阳光已经让你的心情好了起来。跟尼克问好。】
史蒂夫打完这些字,又读了一遍,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但也懒得更改了,于是发了出去。发完信息他把手机放到了一边。他重新拿起叉子,看着盘中的早餐,他几乎没怎么吃,培根已经很硬了,鸡蛋和蘑菇也冷掉了。他于是放下叉子,拿起了吐司,总得吃点儿,他想。
餐桌上只剩下他,安妮和毕翠莎都已经被妻子赶去整理行李了。妻子在厨房煮了一壶热气腾腾的咖啡,正端过来。
“我们没有牛奶了,史蒂夫。”她说道,“你可以选择不喝,等我们到了机场我们再给你买一杯。”
史蒂夫站了起来,接过妻子手中的咖啡壶,并亲了亲她的脸,“谢谢你亲爱的,我想这个就可以了。抱歉,我刚才一直盯着电视,没吃太多,我不想让你觉得……”
“嘿,别担心,我看上去像无理取闹的女人吗?你了解我的,史蒂夫。”妻子这么说着,忽然皱了皱眉,“女孩儿们本来很期待跟你一起看这部纪录片,噢我的天,我可没想到qpr的球员说话那么粗鲁……幸亏我及时把她们轰到楼上去了。”
“他们是球员。”史蒂夫咧了咧嘴。
“但会有孩子看这个,他们应该注意一些。”
“我会跟子翔和伊恩说,其他人我管不着。”
“那个沃伦……”
史蒂夫的表情一瞬间也变得很无奈,他扁了下嘴,“是的亲爱的,我明白你的意思。有时候我也觉得奇怪,同样出身于东伦敦,同样来自于蓝领家庭,甚至同样在莱顿东方踢过球,但他跟派崔克区别实在太大了。”这么说的时候史蒂夫想起高尔夫球场那个一身白色的年轻人,气质卓群,体面但有些傲慢……画面却突然跳转,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