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诺双手托腮,满脸陶醉地听着周铎娓娓道来,甄列这个女人也太幸福了,居然有这样一个爱她的男人,可当程然诺正听得入神时,危钰却忽然踢了她一下,她一怔,疑惑地瞪向他,却见危钰用下巴悄然指了下她对面正讲述自己幸福生活的周铎。
程然诺即刻会意,明白危钰所下的行动命令,虽然她极不愿干这种偷窥别人隐私,窃取别人前世八卦的事情,但为避免他们真会惨遇变态杀人狂的意外,程然诺只得勉为其难,集中全身所有注意力,托腮直勾勾地注视着周铎痴情的黑眸。
当两人眼神对视上的一瞬,程然诺只觉浑身骤然冰冷,四周如剧烈地震般轰然坍塌,唯独程然诺一人处惊不变地静坐着,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新的画面如身临其境般出现在她的四周。
秦楼楚馆里一片莺歌燕舞,丝竹管弦之乐飘荡在迷离的绵绵春雨之中,依红偎翠的豪门贵胄们在酬酢宴乐,纸醉金迷的前院皆是奢靡的胭脂香气,但后|庭却是别有洞天,亭台楼阁蜿蜒于碧水之上。
前世的周铎,正半痴半醉地倚在高耸的云台上,他身旁的两个美人,一个为他斟酒,一个为他轻捶肩膀,周铎脸颊微红,他起身走到云台边居高临下地俯视,横卧在静波河流上的水榭中央正有一女子在低声吟唱。
周铎手持酒杯微睐着眼睛望去,即使云台离水榭距离有些远,但依稀可见女子艳丽无双,如牡丹般怒放的容颜,她身着若流光的薄绡纱裾,从她嗓中发出的婉转歌声好似出谷黄莺,犹如霞锦千状般婉转动听。
“公子,您是不是瞧上我们的云岫姐姐了?”为周铎捶肩的女子见他拿着酒杯,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痴痴地望着水榭上红衣照人的女子,不由俏生生地问道。
周铎的视线却落在云岫的身旁,立于云岫一边是位白衣飘然的公子,这位公子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在微风中衣袂若举,正与他所绾发髻上的羊脂白玉相映生辉,远远望去,他珍珠白的肤色与身上的白衣白玉浑然一体,唯见他乌云般的墨黑发丝,和他手中所持的蓝田玉笛。
周铎的嘴角酝酿出一丝浅笑,拿着酒杯就朝水榭踏去,两个歌妓摇曳着腰肢缓步跟上,身后不远尾随着周铎的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厮。
方才只听得云岫嗓音若天籁,走近了才听清,在一旁白衣公子玉笛声的伴奏中,云岫如珠玉般声音唱的竟是:“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从门入,故人从閤去。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虽然云岫的歌喉余音回旋不绝,动听至极,但周铎却觉白衣男子的笛声更为悠扬,蓝田玉笛本就音质柔美,在白衣男子的掌控中,玉笛音色更是悠扬委婉,一音三韵,绵长而凄美的音色不着任何精致与华丽,只用最为饱满和均匀的音质演绎出悲切的曲子,却已给了人强烈的心灵撞击和震撼之感,几乎有喧宾夺主,压倒云岫动听歌喉之势。
“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听惯了这儿的淫词艳曲,倒觉这真是颇为有趣!”周铎微眯醉眼拍手称赞,云岫听到掌声施施然地点头答谢,白衣男子也停止了吹笛,但扭过头的一瞬间,周铎朦胧的醉眼却忽的一亮。
男子白衣胜雪,但白皙的脸颊却更是明珠生晕,眉目间分明透着一股书卷之气,眼底却是不服输的倔强和固执。
“云岫姑娘,咱们去屋里下棋,可好?”白衣男子见周铎立于面前,看似毫无要离开之意,白衣男子只得伸手揽过云岫的腰肢,准备离开。
云岫垂下微红的脸颊,点了点头刚要往前迈步,不料周铎却挡在了前面,他笑眯眯地看向白衣男子,“我刚一来你们就急着走,这岂不是下逐客令吗?”周铎的视线聚焦在白衣男子莹白如玉的脸庞上。
白衣男子微微蹙眉,一对星华满天的眸子似生出怒火来,“这位公子,您要占这水榭,我们便让给你,可我们要走,你又不肯却是何意?”
“不为何意,你若肯给小爷我吹上一曲,我便让开。”周铎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白衣男子瞧着眼前的纨绔子弟,气得不由挥动持蓝田玉笛的手,周铎眼疾手快,早就看出他略懂武艺,只是不想白衣男子一出手,原本坚韧光洁的玉笛竟顷刻变换为了防身之器。
一袭黑衣的周铎如灵巧的黑燕般,一个闪身躲过白衣男子劈来的玉笛之时,竟旋身抓住他窄而瘦的肩膀,猛地顺势将他拉至胸前,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公子,可不要总来这烟花之地,不然身上的脂粉气更重了。”周铎说着,竟陶醉地往白衣公子如雪的颈间一闻,那销魂的模样简直浑身的骨头好像都酥了。
围观的人莫不惊讶,只担心周铎是不是喝醉了,竟犯起断袖之癖来?
白衣公子的脸如同火烧般通红,他用力一挣,周铎故意松了手,但还不等白衣公子站稳,周铎又忽地抓住他的手臂,一个转圈将他从后面紧搂入怀中,他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但乌黑的眼里却透出难得的清明。
“你,你放开!”白衣公子双臂背对着他气急败坏,红着脸竟试图往后踢腿,但周铎看似放荡不羁,其实身怀绝技,他如疾风般躲开白衣公子的同时,却将他搂得更紧了。
云岫在一旁看得几乎落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