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看清这人四平八稳的眼神，再想起刚刚那句逗趣的话，强烈的反差让洛宝珠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一发不可收拾，咯咯笑了起来。
夜璟宣却并没有发怒，盯着怀里笑得花枝乱颤的人，深邃的眸子里竟浮出一丝不自知的怀念。
这样的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灵气活泼的小丫头，敢与自己争辩，敢擅自跑出皇宫，敢大胆要求焚尸……
“胖丫和水墨”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听到自己吐出这两个名字。
可笑的试探。
“什么？胖鸭？”洛宝珠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用手按着笑痛了的肚子，“我，我不喜欢吃鸭子，太油腻了。”
夜璟宣有些勉强的扯了扯唇角，眸色晦暗。
他不该怀疑那清馨粉的药效。
无论是她每晚喝的牛乳还是日常的吃食，皆添加了大量的清馨粉，这东西能慢慢让她忘了脑海中所有的人和事，回到初生婴儿般的纯真，一颗简单的心才能滋养最为纯正的心头血，以爱之名浇灌，心口的参叶才能茁壮成长。
心头血，易北炀公主。
血参，治自身奇寒。
一举多得，代价不过是一条早该殒落的性命。
这对于夜瑾宣来说，甚至不需要选择。
他的微凉，是他年少时期的太阳，照亮了他昏暗的天空。
而身为帝王，患有隐疾就相当于时刻拖着一条死亡的尾巴，阴影如影随形。
天书不愧为天书！
那日风铃在御书房中玩耍，无意将参茶打翻，沾湿了摆在岸上的天书。
那些被打湿的部位迁延，竟然显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仿佛是神的预兆一般。
那些小字，夜璟宣仔仔细细看了不下十遍，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洛宝珠乳下如同拓上去的绿叶，正是她妖气渐显的征兆，一旦那绿叶长成复叶，那么，普天之下，再无人能压抑住其煞气，国将危矣。
天书中记载着一种秘术，能将妖星彻底消灭。
以人之躯，供养出血参！
血参能驱寒，比起华清汤池的治标不治本，更让夜璟宣心动，这是只存在传说中的东西，他却深信不疑。
洛宝珠妖星转世，还未出生，命星就已熠熠生辉，当年是那癞和尚赠与丞相肚兜和天书后，才遮了妖星气息，致使红星隐退。
这足以说明，天书的不同寻常。
书中详细记载着一种名为清馨粉的制作方法，制成以后，只每日喂食妖命之人，半年则可将妖人全身的精气聚于心尖，催生出血参。
血参一旦养成，也就意味着宿主的灭亡。
半年太久，夜璟宣等不了。
他加大了清馨粉的分量，按陈生所说，三个月足矣。
如今，三月之期已到。
夜璟宣低头看怀里的少女，她一日比一日安静寡言，如他所愿开始胸口发痒，开始忘记很多人和事，开始格外依赖自己。
可是，为什么心房会钝钝的疼，像是落了一截生锈的钻头在一寸一寸往肉里钻。
夜璟宣收了视线，薄唇抿成一条线。
等洛宝珠抬头时，只看得到一抹光洁而线条优美的下巴，带着诱人的弧度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