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裳是君娴的。”沈连城还试图耐着性子将事情的始末与李霁说清楚,“我失足落水,她……”
可李霁却是冷笑一声,又一次背过脸,没有看她。
“霁郎,”沈连城辗转至他跟前,严肃道,“这其间有误会。”
“陈国公府谁人不知?”李霁冷眼看沈连城,话语不再激动,而是失望。“便是京都的百姓也都知道了,你去见过陈襄,还穿了他亲为你买的衣裳!”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的你就不信?”沈连城感到委屈,感到生气。她的霁郎,还是会因为这样的事轻易中了有心人的招数,还是会怀疑自己……
是了,有心人的招数,不就是想让自己难看么?李霁已经中招了,她不能。所以,她不能生气。
想及此,她强压下所有怒火,侧眸看向青菱。见青菱会意拉着玉荷退身离开了,她才故作怒气冲冲往后院内室走了去。
李霁跟进时,只见她拿着剪刀直剪身上的衣裳。
剪刀锋利,她又在气头上。他唯恐她伤着自己,忙上前抓住她执剪刀的手,一把夺了过去,扔到一旁的桌案上。
“若是他给我买的衣裳,我岂会穿上身?你难道不知我有多憎恶他吗?”沈连城直看着李霁。
李霁动了动嘴唇,终于上前,将沈连城拥进怀里,虽然懊恼,却又这样无奈。
“霁郎,千不该万不该,是我不该踏进陈国公府的大门。”沈连城伸出双手箍住他的腰身,脸埋在他怀里,话语极其柔弱。“这次,是我因六妹妹的事儿太心急了。”
“你六妹妹怎么了?”李霁终于肯倾听了。
沈连城这才有机会把事情的原委分说清楚。诚然,有一些细节还是要省去的。
不过,她一回来李霁就对她发难,想必事有蹊跷。待李霁心里彻底释怀了,她便问他:“你是如何知道我去了陈国公府的?”
“阿则说的。”
“他如何说的?”想来阿则也不是一个爱嚼舌根的人,定是误会了什么。
“他说,后厨上街买菜的奴子听了菜贩们议论你……污言秽语,甚是难听。”提到这事,李霁的脸色还是忍不住难看。
沈连城没再追问下去,而是向他保证道:“尔后我再也不去陈国公府,见到陈襄,我也一定避而远之。”
李霁点了点头。
“霁郎,”沈连城牵起他一只手,“我让你难堪了。”
李霁伸出另一只手,轻抚上她的面颊,“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沈连城却道,“不能白白让人污了我的清白。此事说小可小,说大可大。我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关乎的,是沈李两家人的脸面。”
“谣言止于智者,”李霁则是不以为然,“过阵子也就平息了。只怕你越想管,越会没完没了。”
“来不及了。”沈连城狡黠而笑,“青菱玉荷她们,已经去查了。想必很快会有答案。待我抓出那胡说八道的……”
这件事不难查查,顺着阿则找出后厨的人,再找出嚼舌根的菜贩,以及传话给她们的人,并非难事。
青菱何其聪明?适才沈连城给她一个眼神,她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午后,她与玉荷回来了。她面色犹疑,玉荷则是掩不住有些兴奋。
问她们怎么回事,玉荷一张口就道:“无需女公子出手,尔后也再不会有人敢说女公子的坏话了!”
这倒让沈连城感到奇怪。
“奴跟青菱去菜场找那个嚼舌根的婆子,您猜我们看到了什么?”玉荷说着越发兴奋起来,“陈国公府那个叫李将军的,他一脸的凶神恶煞,像抓小鸡崽那样揪着那婆子的领子,大声喝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尊公与开国郡公世子夫人买衣裳了?又是哪只眼睛看到开国郡公世子夫人去了我家尊公府上?你可知你的胡言乱语,害得我家尊公被言官写了奏本,上达了天听?’那婆子吓得,两条腿都软了。李将军却是不依不饶,突然丢开那婆子,宝剑出鞘,唰地一下……”
玉荷兴奋地就差学样了,青菱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才不至于那样忘形。她顿了顿,接着道:“他斩断了那婆子的头发,而后对围着的众人说,‘东西可乱吃,华不可乱说。尔后再有谁敢胡说八道,便如此发!’吓得众人都不敢吱声,有的甚至悄悄地躲开了。”
玉荷说罢,沈连城看了青菱一眼。青菱点头,道:“玉荷讲的,半点不夸大其实。”
沈连城有些郁闷。
李铤是恨透了她的,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为她抱打不平。那么这事,自然是陈襄在闻悉谣言之后授意的。
不禁想起他说过的那句“我不会再伤害你”,沈连城心中莫名一下震颤,有些不自在。她忙收回心思,开口问青菱:“那是何人传这些话给那婆子的,你们可问过?”
“是倩娥。”青菱答。“那婆子的孙女儿在二娘子家里做杂役,与倩娥是熟识。”
“一开始她还怕得罪了倩娥,不敢说呢。”玉荷补充道。
沈连城忍不住讽刺而笑。
还真是她二妹妹。
沈如秀与君娴交好,便有可能见过君娴新得来的衣裳。见这件衣裳穿在沈连城身上,便说成是陈襄给沈连城买的,并如此拐弯抹角用了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倒是沈连城高看她了。
“女公子,可要奴把二娘子请来?”玉荷问。
“不必。”既然有陈襄处理这件事,她又何必掺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