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陈襄挺身阻挡。然而,箭矢还是划破他的胳膊,重重地扎在了沈连城的肩胛。
伴随一下生疼,她整个人往后仰了去。陈襄抓着她的手,拼力抱住她,惊得额头立时渗出了冷汗。
“快走……我没事。”沈连城忍着痛,直催促陈襄。
李霁则不知自己那一箭是不是射中了沈连城要害,一时心急不安,忙喝止了身边人继续放暗箭。
他无意射杀沈连城的,他无心的。他只是恨她背叛自己,又亲眼见她帮助陈襄,与陈襄牵手,气红了眼,才胡乱放了箭。
眼见陈襄抱着沈连城入了宫门,他的心,彻底地空落了,也彻底地冷了。从此以后,他的敌人,不止是陈襄,还有他的阿蛮。
陈襄抱着沈连城,一路狂奔,直往栾清殿的方向。
血,滴落了一路。
沈连城面色渐渐发白,双目变得无神,似是失血过多,就要昏死过去的样子。
“沈阿蛮,你不会有事!相信我。”陈襄心慌意乱,脚下跑得几近平地而起,速度极快。
“我知道……死不了……但我……看不见了……”沈连城虚弱地说着,只觉蔚蓝色的天,眼前的面孔,都糊掉了,渐渐变得一团漆黑。接着,她的意识就所剩不多了。
迷迷糊糊中,她还在担心天子会对陈襄下黑手,因此,在听到天子一句“还不快传御医”的大喝声时,她努力醒了过来。
“陛下……”她望着天子,不自觉抓了他的龙袍,用尽最后的气力道,“陈国公……阿蛮给陛下带来了……陛下答应过阿蛮的……护他周全……”
“好!孤王答应你的,一定做到。你再坚持坚持,御医马上就到了!”宇文烈紧看着她,目光里不无担心,心中更是暗暗恼怒,李霁到底如何做事的?怎么把沈连城伤得这样重?!
沈连城听了这话,就放心了。转目想看一眼陈襄,却是转了一半,意识又不受控,逐渐涣散。
这一次,彻底昏了过去。
“沈阿蛮?阿蛮……”陈襄叫了两声,只觉对沈连城的爱,更放纵了些。
直到这个时候,她还想着向天子为他讨命!直到这个时候,她想的还是护他周全。这样的她,他难道不该爱进骨髓里吗?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娶她,好好疼惜她一辈子。
沈连城再醒来时,是在半个时辰之后。
她躺在栾清殿左面东配殿的床上,陈襄已摘去“卫玠”的假面,还原了自己的绝美容颜,安静地守在她的床边。
“你醒了。”他声色里透了几许欣喜,只是隐忍着,没有表现得那么放肆。
屋里还伺侯着几位宫人。见沈连城醒了,一位宫人便走了出去,大概是禀知天子去了。
“怎么样?”沈连城直看陈襄。尽管她有十分的把握,现在陈襄也好好地活着,但她,还是急于想知道是否如预期一样。
“你赢了。”陈襄只简单地说了三个字,过程她都安排好了,他就无需赘述了。
“那就好。”沈连城发自始然,笑了。
陈襄回朝,凭着以往立下的战功,以及陈国皇子的身份,又与荣亲王交好,他在朝,定能迅速成一股大势,制约天子眼下大红人李霁的力量。便是沈家没有祖父沈括在朝周旋,只要站队陈襄,就不怕李氏报复。宫里的李夫人想给隽妃使绊子,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沈连城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样的算盘。她成功了第一步。
“怪我,没有护好你,险些让你送命。”陈襄话语平静,心里自是自责的。
怎么能怪他?那一刻,他不也挺身相拦吗?若他动作再快些,那一箭就不是擦过他的胳膊,而是扎进他的胸膛了。还能活命?
如是想着,沈连城心生后怕,却不知说什么好。
不多时,天子宇文烈来了。
“阿蛮,你可好些了?”他走到沈连城所睡的床榻边上,一手负在身后,说着关怀的话。
“好些了。”沈连城答。
“好在是有惊无险。”宇文烈叹了一声,而后道:“孤王已派人查查,究竟是何人要杀你们!”
“都蒙着面,只怕查无可查。”沈连城笑了笑,“但这事儿,定然是他的人做的……”
“阿蛮,”宇文烈不以为然打断她,“没有证据,始终就只是猜测而已。更何况,若是他做的,又岂会对你下手?”
听言,沈连城故露了一点苦涩的笑意,好似也很震惊和伤心,李霁竟会对她下狠手一样。
“先别多想了。”宇文烈见状松了一口气,又道,“这几日你就在宫里,好好养伤。孤王已让人告知你姨母和阿碧了,想必她们正在来看你的路上。别让她们担心。”
别让她们担心,意思是,别在她们跟前胡言乱语。他可不希望,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有人传言说天子倚重的将臣在战场上对陈国公用了什么阴诡招数。
沈连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轻点了下颔。
“陈国公,”宇文烈又看向陈襄,“你也别杵在这儿了,孤王派人护送你回陈国公府。明日早朝,孤王有旨意颁下。”
“是。”陈襄应声,目光不舍地看了沈连城一眼,却也只能施礼告退。
许多话,尔后还有的是机会说,许多事,尔后也有的是机会做。他又一次告诉自己,不要急于一时。
翌日,朝堂一片哗然。
陈襄从一个死去的英雄,变成了一个大活人归来,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无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