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日起来,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也带着神采,很是漂亮。
宋妈妈有些发愁,柳雅住在庙里,能见人的衣裳不多,昨日穿的一件已经是最好的,今日她再也翻不出来一件好点的衣裳。
她看了看摊在大迎窗旁的罗汉床上的几件衣衫,眉毛紧锁。
这可怎么办?
柳雅半批着被子坐在床上,望着宋妈妈的侧影心里叹了口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虽然不清楚陈氏的家底,可前世的记忆还在,她记得宋妈妈大病,她连请大夫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当时她将妆匣抱着去求红叶寺的主持,是主持看不过去,才同她说,她那点首饰根本不够请城里的大夫出诊,后来还是主持动了恻隐之心,动用庙里的香火供奉情的情面才请来了大夫。
她那点首饰,来的大夫后来也没收,只是同她说,用那空心的小银簪子买药还不如去买两只母鸡给宋妈妈补身,那点钱买不到药,就算买了也救不了人,还不如让病人吃点好的,说不定还能多拖几日。
真是穷啊。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掀了被子,半拖着鞋,下了床。
宋妈妈听见声,一回头,正巧看见柳雅走了过来,忙快走几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心疼的说道,“姐儿,天冷,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柳雅越过宋妈妈的肩,正好看见罗汉床上的几件衣服。
都是简单的布衣,衣服的做工布料也就比红叶平日穿的好些,颜色鲜艳一点,没有补丁罢了。这样的衣服比起陈府里得脸的丫头穿的还差,也就跟屋外伺候的丫头穿的差不多。衣服大概洗的多了,手肘,衣襟处微微有些泛白。
难怪宋妈妈一脸的艰难。
看来她能穿出来的衣服也就昨日的那套。
今日不能再重复穿出去,可穿这布衣。
宋妈妈是心疼她,怕她被人轻瞧了去。
可柳雅心里却知道,有些事情,无论怎样遮阳,事情也不会变的不同。就好像上一世,无论怎样遮掩,即便她做了小妾,即便她被关了十几年,表面的面皮如何改变,最终也改变不了她是侯府大小姐的事实。
天不欺人。
她心里拿定了主意,软糯的开口道,“奶娘我穿我平日穿的那件小裙子好不好,前几****不是在裙角给我绣了几多小菊花吗?红叶还说好看了。我也喜欢,红叶都没有哦。”
天真烂漫的女孩儿糯糯的声音,一下撞进了宋妈妈的心里,她忍不住的哭了。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嘀在了柳雅肩头,一瞬就沁进了女孩儿白色的寝衣里。
她拍了拍柳雅的背,轻声道,“好啊,姐儿喜欢,那我们就穿那件小秋菊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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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早早起了床,又穿回了以前的居士服,戒律鞋。
院子里没有佛堂,她便盘腿在罗汉床上,慢慢的颂经。
等她颂完了经,屋外的也亮堂了起来。
院子里多了两个撒扫的小丫头,慢慢的有了些人声。
她下了榻,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不大,在西面的厢房前一棵上百年的桂花树枝繁叶茂,花开的茂盛。一早地上落了一地的桂花。此时红叶和柳雅正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拾花,一旁摆着的素白手绢上已经堆了一堆黄澄澄的花。
陈氏,心里一滞,几乎停了呼吸。
两个女孩儿蹲在那里,穿着打扮与往日并无不同,可那个娇小的是她的女儿,是柳家嫡出的大小姐,是陈家的表小姐。
一个小姐同丫头一样穿着打扮。
她突然心痛如绞,冷汗不停的从额头冒出来。
眼前柳子诺俊秀的脸若隐若现,她耳畔似乎传来他的声音,“珍儿,若是生了儿子,我就带他读书习字,还要学武,定要比我这个做父亲的孔武有力才好;若是生了女儿,我倒是希望她同你一般在父母宠溺的富贵乡中长大,娇娇的做个娇娇儿,以后就叫我们女儿娇娇好不好?”
她紧紧的抓住了左胸的衣衫,痛哭的被她掩藏的记忆如长潮一般汹涌而出。回忆的激浪拍打着她设置的堤坝,堤坝溃败,洪水汹涌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她身形不稳的晃了晃,往后栽倒而去。
周妈妈刚去嘱咐了秋菊,让她悄悄去后院看看能不能打听些事情,此时正端着铜盘打了热水往正屋来。
她远处看到陈氏不稳的身形,心道不妙,也顾不得手上手上是什么东西,双手一翻,急步跑了过去,铜盆掉了下去,撞在了地上,跳了两跳,叮叮咚咚的一阵脆响。
也就这一吸间,周妈妈的手堪堪得扶住了陈氏的背,她重心不稳的顺着陈氏也倒了下去,好在她手脚够快,硬生生的将陈氏拉到了怀里,她自己做了陈氏的垫背撞在了地上。
柳雅和红叶抬头望了过来,宋妈妈已经快跑几步过去将陈氏拉了起身。
周妈妈顾不得疼痛,心,疼的站起来半抱着陈氏哭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陈氏挣扎着睁了睁眼,虚弱的道,“我没事,扶我进去歇会儿。”
宋妈妈忙帮着周妈妈,两人半扶半抱的将陈氏弄进了屋子,扶她躺在了床上。
柳雅拉着红叶乖巧的跟着进了屋子,默默的站在床尾看着陈氏。
陈氏半依在床头,虚弱的睁开眼,望了望。
她看见小姑娘乖巧的站在不远处。
小姑娘穿着淡黄的上衣,鹅白的小褶子裙,裙边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