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嫂一看,心一跳,连忙抱起了摇篮里大哭的小宝宝,哄着,“乖乖,别哭了。”
这位先生总是板着一张脸,眉眼也总是堆砌霜雪,看不出来有多喜欢孩子,她以为他拧眉,是被爱哭的儿子吵烦了。
南亦刚从外面回来。
又是一年冬天。
枯树堆雪,雪山遥远。
月嫂试着提问:“先生,孩子还没取名字呢,叫什么呢?”
南亦脱下了长大衣,轻轻地拂去了落满肩头的寒气。
如果月嫂不提,他似乎真的要忘记了这件事情。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找白言尔的踪迹,没有多少精力分给这个孩子。
南亦沉默了太长时间,月嫂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讪讪地说;“名字过段时间取,也挺好的……”
“南瑾夔。”
南亦走到了月嫂面前,低头看着她怀里的儿子,伸手接了过去。
暖色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透出来的只有淡漠。
“就叫南瑾夔。”
月嫂不再问,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白言尔怀孕的那段时间,偶尔心情好,他们俩还是可以平和地说话的。
她被肚子里的孩子闹得心烦,吃不下去,腿也抽筋,腰还粗了,她跟他说:“等孩子出来,我要好好地收拾他,把我折磨成这样。”
那时候他淡淡地“嗯”了声,然后继续帮她按摩。
他答应了,她也不舒服。
白言尔瞪他,“王八蛋,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是生出来让你收拾的吗?”
南亦:“……”
白言尔扬了扬秀气的眉毛:“我的孩子只有我能欺负,我要给他取个笔画很多的名字。”
她心血来潮,当晚就抱着中英文牛津字典开始翻找。
然后确定了两个字。
一个瑾,一个夔。
怀里的宝宝不再哭了,像是哭累了,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他看,委屈得很。
南亦心脏早已经成了筛子。
现下因为儿子的眼睛,竟然又疼了疼。
像极了白言尔。
白言尔离开的第三个月。
仍旧毫无消息,一个人仿佛凭空消失在了伦敦城。
南亦开始担心,如果真的不是宁于怀帮的忙,那她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能去哪里?
她没有钱,也没有工作。
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带走。
这几个月,她又能怎么生存?她又能去哪里?谁可以帮她?
他觉得悲哀,他和她在一起一年,他却对她了解很少,不清楚她的朋友,也不清楚她家里的情况。
深夜里,他忽然惊醒,一身冷汗,想起了宁于怀给他的那一份死亡证明,他从床上起来,没有开灯。
身影融入了黑夜里。
从床头找到了那一份死亡证明。
会不会她真的因为难产……然后瞒着他……
暖气很足,他却仿佛一瞬间掉入了深渊冰窟之中,从头冷到脚,冻僵了一般。
他转身去了白言尔用来洗照片的暗房里。
暗房安置在书房的小隔间里,书房的窗户没有关,室外的寒冷从他的脖子渗入。
白言尔的书桌里有一叠照片,都是他。
还有一张照片,她拿去参赛了,但他后来就没关心过有没有得奖,翻遍了抽屉,也没有见到任何奖项。
隔天。
他给主办方打了电话。
主办方又讶异,又似乎松了一口气,“y.e的作品获奖了,二等奖,只不过当时我们联系她了,她并不想来领奖,也不介意作品被拍卖。”
南亦眉心一跳,“拍卖了么?”
“圣诞节会拍卖。”
主办方还有些为难,“先生,如果您有办法联系上y.e,能否说服她来拍卖会?因为拍卖还需要她签一些文件……”
对方停顿了一下,“……虽然y.e认为这个作品是失败品,这是很多艺术家的特性,但是,业内还是很看好她的。”
南亦挂断电话后,上网查了官网上的消息。
很快就看到了白言尔的作品。
是他的背影。
黑白色的。
他正在为她按摩脚,拍摄的角度逆着吊灯的光,朦胧了一片。
名字叫做“父亲”。
南亦闭上了眼睛。
眼睛酸涩,他第一次觉得冬天这么冷。
白言尔说这幅作品是垃圾。
她放弃他了。
第三个月的月底,南亦收到了一张照片,一张白言尔和另一个男人的结婚照,图片上的两人都穿着传统的中国结婚服。
白言尔身材恢复得很好,玲珑有致,脸孔很小,眼睛很黑,眼尾轻轻上扬。
她靠在男人的怀里,笑容妩媚。
又像一个小孩,没有任何的不愉。
而那个男人只有一张侧脸,轮廓很深,不苟言笑,似是戾气深重,铁血冷漠。
但手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
两人之间的熟稔和亲昵从照片中传递了出来。
下属还说:“南先生,白小姐结婚了,这个人身份背景查不到,这样看来,之前也是他们封锁了所有关于白小姐的消息,这一次,是我们一直查白小姐,惹怒了他,他特意放出了这个照片,还令人带了句话:‘言尔结婚了,是他的’。”
南亦攥紧了拳头,“他在哪?”
“只知道是那边的家族,从事的是军火生意,一般活跃在美国,其余的消息查不到,只知道几年前的雪崩时候,他也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