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推开书房大门,年久的房门发出一阵微叹,似乎在感叹多年来宗既明终于长商量大事。
还在处理江南雪灾的宗既玥从一封封信件中抬起头,青黑色的眼底彰显出他几夜没睡好。
见到还是身着昨日那袭青衫的哥哥,宗既明就知道哥哥定是一晚没睡,心底有些愧疚,自己已经不小了,平日里不但没帮着哥哥什么,还到处给他添乱。
看到弟弟头一回踏入书房,想起以往弟弟做错事时也像现在一般低着头,宗既玥放下手中的信函,沉声问道,“何时?”
清冷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宗既明捏紧手中的长剑,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弟弟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宗既玥以为他昨日在关家闯了大祸,想到自己一直忙于宗家的家业,多年前爹娘将小小的弟弟放入自己怀中,自己答应爹娘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的诺言,宗既玥的声音缓和了不少。
“昨日在关伯伯家睡的可好?”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宗既明的小脸僵的差点连话都说不清,“还行,哥……”
“既明要练剑?”
终于看到弟弟抱着一柄长剑的宗既玥开了口,就见宗既明正对着他的小脸有些发红。
无声的应证了自己的猜测,宗既玥有些头疼,伸手捂住双眼,疲惫的开口。
“既明,哥近些日子有些忙,等过些时日,过些时日等哥回来了,就带着你一起习剑。”
“哥要出门?那还回来过年吗?”
听到哥哥即将出门的消息,宗既明捏紧长剑的小手有些松怔。
听到弟弟疑问,宗既玥小心的开口,“哥会尽快赶回来。”
那就是不会来过年了?
这般想着,宗既明垂下脑袋,应了一声,抱着长剑往书房门口走去。
“既明……”
宗既明的小手刚触碰到房门,就听到哥哥在叫他,转过头去,眼中带着疑惑。
想到去年还是爹娘陪着他们一齐热闹的过年,今年就只剩弟弟一人呆在家中,宗既玥心生不忍,起身走到宗既明身旁,蹲下身子与宗既明平视,“这次,哥哥带上你好不好?”
“当真?”
本是无光的眼神顿时迸发出光彩,宗既玥看着弟弟惊喜的表情,将大掌放在他头顶,笑着点点头。
“当真,哥哥说话一直算数。”
说着,就拉着宗既明的小手打开房门,往他的院子中走去。
“听说江南的新年可有意思了,哥,咱能留在那儿到正月十五吗?我想尝尝江南的糖团子。”
“好。”
黑压压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马车在官道上一路行去,车轱辘压在雪地上,印出两道痕迹。
马车内,感觉有些熟悉的宗既明四处张望,不时掀开车帘,带进一阵冷风。
“咳,既明,把帘子拉上。”
宗既玥咳嗽一声,拿起矮桌上摆放着的参茶小饮一口,又继续看起手中的信函,眉头深皱,想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听到哥哥咳嗽的宗既明终于不再贪玩,小心放下车帘,看着矮桌上堆成小山的信函,怕是皇帝都没有哥哥那么忙。
这般想着,宗既明双手撑起脑袋,用余光轻轻撇了一眼宗既玥手中的信纸,只见上头写着积雪压垮了苗圃中的所有花木……
一向对家业不知所云的宗既明自然看不懂,不就是压死了几棵树罢了,有什么可说的?
一路上,宗既玥带着不懂事的弟弟走过一块块雪白的世界,等他们终于停下时,下了车的宗既明抱着汤婆子早已抖的不成样子。
他只以为庆城才会这么冷,谁知道这江南小镇竟要比庆城还冷,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宗既明打了个喷嚏,揩去鼻子里刚流下来的鼻涕,跟上哥哥的步子,往一户农庄走去。
农庄的主人见到宗既玥时,激动的泛起了泪花,今年的雪势着实太大,比往年的任何一次都大,不仅冻死了庄稼地里的雪青,就连平时他们取水的小溪都结上了一层极厚的冰。
长靴踏在雪地上发出响声,冻得发抖的宗既明走进屋子,见屋中摆着火盆,冻得发紧的心终于慢慢回到原处。
“东家,您可来了。”
农庄主人张福见到宗既玥就像见到了救星般,双手奉上热茶,犹豫的开口。
“往年送到庆城的粮食没有上万担也少说有上千担,但今年的雪确实大,一夜之间雪就把还没收割完的粮食冻死了,我连夜招了人,也才抢回三分粮。”
说完,张福低着的脑袋更是要低到地底下去,宗家虽还不至于靠着他这几亩地过活,但宗家与他有恩,这次他没把粮食抢到手,自然愧对东家。
宗既玥捧着热茶想要捂热自己的手,他极少来江南,只因眼前这人做事他放心,如今他也是迫不得已,让人给他送了信,信中除了告诉他近日的情况,更多的是眼前人的愧疚。
放下手中的茶盏,宗既玥起身扶起张福,“张伯,莫要觉得对不起我,您能替宗家收回这么多粮食,已经是我的意料之外了,待会儿我们就去看看,这会儿可否先把我这弟弟送到厢房中休息。”
张福看着坐在一旁的宗既明,虎头虎脑的与他年轻时见到的小时的宗既玥有七八分相似,笑着开口夸赞了几句,便将宗既明带了下去。
刚出房门的宗既明被一阵迎面吹来的寒风吹得眯起眼睛,跟在张福的身后往后院的厢房中走去。
“张伯,你这儿有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