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传来小邹氏的声音,这一次,说出的话带着哭音:“你们就让我进去看看七小姐吧,看看她醒过来没有,没有亲眼看她醒
“走吧走吧,别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了,待会夫人回来,见你还在这里,又要怪罪我们几个了。”
彩蝶不耐烦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接下来就是一阵稍显杂乱的脚步声,然后就听到“咕咚”一声,传来小邹氏“哎呀”一声的痛呼,显然是被紫鹿与彩蝶推搡得跌倒在地上。
聂思芸的脸上浮起往日习惯性的冷笑。
这是她对于小邹氏一贯的态度。
小邹氏,虽说也姓邹,但却不是她的母亲邹氏的嫡亲妹子,也不是庶生妹子,而是邹氏大族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没落旁支。
当年小邹氏的父亲,一个穷困潦倒的秀才,在赴京赶考途中病死,小邹氏扶着其父的棺木求到邹氏父亲的面前。邹氏的父亲心善,替她安葬了父亲,后来又将她安置在家中,做了邹氏的陪读,二人亲如姐妹。
后来,邹氏嫁与聂帅,几年下来无所出,邹家觉得这样不妥,于是便将小邹氏以妾室的名份嫁了过去。小邹氏很是争气,进门第二年就给聂帅添了一子一女双胞胎,同是也带着邹氏也怀了身孕,生下聂思芸。
只是好人不长命,邹氏虽说诞下聂思芸,却也因难产引发大量失血,当夜就撒手天宇。
事情也就如此凑巧,聂思芸出生当日,聂帅就吃了败仗,被贬了官,认定她是克父克母的命,她被抱到二房那边抚养长大。
渐渐长大的她陆续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对于母亲的死也产生了疑惑。最终,她认定就是小邹氏害死自己的母亲,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的一双儿女成为嫡子嫡女,至此后,她对于小邹氏愈发不待见,不仅屡屡对小邹氏恶语相向,指责她害死自己的母亲,而且还在听到聂帅有意将小邹氏扶正的消息后,更以割脉自杀以示抗议,这个事情在威宁侯府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老侯爷为了平息事态,亲自下令,断了聂帅要将小邹氏扶正的念头。而这样的结果,使得聂帅对于这个女儿更是恨之入骨。
聂思芸看着自己左手手腕上一道细细的伤疤,不错,她是如此的痛恨小邹氏,不管小邹氏如何的对她示好关爱,她都认定,这是小邹氏在惺惺作态!对于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
只不过,她觉得有一点疑惑的是,上一世的她醒得迟,并不知道小邹氏来过这回事。她记得很清楚,当年她磕破脑袋,伤痛之余自怜自艾,也希望能有个亲人来看看她。但是,紫鹿与彩蝶都笃定的告诉她,三房那边已经把她遗忘了,根本不可能有人来看望她。
这一世,她醒得早,竟意外地得知小邹氏居然过来看过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自她重生后,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还是有人刻意要瞒住小邹氏来看过她这一事实?
死过一次的聂思芸心头疑云重重。但毕竟是有过前世生死历练,聂思芸并不着急,她想要的结果,会有人给她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微侧了一侧身子,额头处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聂思芸咬咬牙,勉强支起身子,朝一旁的铜镜看去。
铜镜内,一个面容姣好的小姑娘花容惨白,额头上覆着一层纱布,洁白的纱布上血迹斑斑,显然伤得很重,血止了好久才止住。
“这个三愣子!”聂思芸以手扶额,恨声咒了一句,“还真下得去手!”
“三愣子”是她给小邹氏所出的聂宇辰,也就是她的三哥起的外号。在她看来,她这个三哥性子急躁冒进,空有一身蛮力,根本成不了大事。
总而言之,就是没脑子。
聂思芸一向瞧不起没脑子的人,所以,她对于没脑子的人做出的事情,向来都是诅咒几句,不会放在心上。况且,她不是让那个三愣子受到应有的惩戒了么?
三愣子把她从高高的假山上推下来,差点摔死。而她的受伤,不也让三愣子备受捶笞,差点被聂帅打死么?
这样的结果,扯平了!
她侧耳细听,过了许久,外面才传出一些声响,是小邹氏身边的大丫环翠柳惴惴的声音:“姨娘,咱们回去吧。”
聂思芸扬了扬眉。这个翠柳,倒真是有趣,自家主子遭人欺负,做丫环的不忠心护主,反而不知退缩到哪里去了。这样的丫环,还能在一等大丫环的位置坐这么久,看起来这个小邹氏也不像传闻中那么精明啊。
又或者,是这个小邹氏为了推卸责任,故意使出来的苦肉计?
外面又静了下来,看起来小邹氏所求无果,自行折回去了。
支起身子的时间久了,聂思芸感到一阵的头晕目眩,一伸手,拨到旁边梅花小几的一个瓷瓶,“啪”的一声,瓷瓶落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如她所料,紫鹿与彩蝶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两人的目光并非落在“刚刚”醒过来的聂思芸身上,而是齐齐落在碎了一地的瓷瓶上。
她们的眼里又惊又怒,甚至带着一丝愤恨的神情并没有逃过聂思芸的眼睛。
前世的她,自小与二房那边的姐妹们一块长大,特别与二房所出的三小姐聂思葶尤为交好。聂思亭心思深沉,惯会伪装,待她如亲生姐妹一般,轻而易举的就骗取了她的信任,她与三姐聂思亭走得越近,就对三房越是厌恶。在前世的她看来,二房什么都好,从主子到奴婢,没有一个不是待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