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公子一走进来,就看到徐妈妈拼命朝自己使眼色,他微微一笑,对夫人铁青的脸色视而不见,朗声道:“孩子拜见母亲。”
待他行完礼,正准备站起来,夫人一拍桌子:“谁让你站起来了?”
少年公子索性坐在了地上。
夫人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他对徐妈妈道:“你看看这孩子,我管不了他了不是?明明自己胡闹,偷偷跑出去,害我担心了大半天,回来了却连个错也不认,反而跟我呕起气来了!好好好,待回头我告诉侯爷去,看他父亲怎么治他!”
少年公子扁扁嘴,只得规规矩矩跪好。
徐妈妈看着这一对母子相斗,有些哭笑不得。
小少爷诡计多端,每次夫人与之争执,总是败下阵来,于是不得不抬出侯爷来,这才挽回一点面子。而侯爷乃行军打仗之人,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讲话不喜兜圈子,任小少爷舌灿莲花,在侯爷那里根本不管用。只要侯爷的威严摆出来了,小少爷就得吃亏。
徐妈妈劝道:“夫人,这小少爷不也回来了么?您就消消气,不要再骂小少爷了,若是把小少爷骂走了,他再不回来了,您不得心疼死啊?”
“他敢?!”夫人回过头来,怒视着少年公子。
少年公子颇为无奈地望向徐妈妈:“徐妈妈,你老人家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行不行?本少爷还在跪着呢。”
徐妈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奴婢糊涂了,奴婢多嘴,该打!”
她看了一眼小少爷,见小少爷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与往昔那个胡搅蛮缠的府里小霸王判若两人,心便一下子疼了起来。
她是小少爷的奶妈,把小少爷视若己出。当小少爷胡闹得无法无天的时候,她恨不得侯爷罚他,等侯爷真罚他了,她又心疼得要死,拼了老命也要去救他。
不管怎么样,她是看不得小少爷受一丁点委屈的,就像现在,她看着小少爷,心又揪了起来。
忽然,她看到小少爷朝她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指了指自己腰间悬挂着的玉佩。她怔了一下,想起来京前小少爷说过的事情,马上就明白过来。
“夫人,您这回可冤枉小少爷了。”徐妈妈心中有了主意,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起来。
“我冤枉他?”夫人仍在气头上,怒意不降反升,“我怎么冤枉他了,难不成是我让他一声不吭跑出去的?”
徐妈妈笑着说道:“夫人,虽说不是您亲口让小少爷跑出去的,可这小少爷出去,可都是为了您哪!”
夫人怔了一下:“这话怎么说?”她问的是徐妈妈,眼睛却瞟向自己的儿子。
小少爷很乖巧的自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来,恭恭敬敬的双手呈递给夫人,咬咬嘴唇,委屈道:“下个月就是母亲生辰,孩儿寻思着今年母亲的生辰在京城过,手头一定要有个像样的礼物送与母亲作贺礼。于是孩儿便到集市去,寻思着替母亲寻一件别致的玩意儿,这就忘了时辰……让母亲担心了。”
上了儿子无数次当的夫人,本不想相信儿子的话,但是这个装饰精美的锦盒摆在面前,里面有儿子对她这个做母亲的满满的敬意,她没忍住,还是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夫人愣了一下。
这的确是一件上好的岫岩玉佩,用湖水绿岫岩玉雕刻成流云百福图。这种玉质不多见,一般的金银玉器铺子不一定有得卖,正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如果她的儿子因贪玩而偷偷溜出去,却又不忘替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淘这么一件宝贝做礼物,足见他的孝心。
夫人的怒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少爷知道夫人的气消了,当然,他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当下又道:“母亲这下总该相信孩儿了吧?孩儿记挂母亲生辰,哪会去胡闹!只是孩儿对京城不甚熟悉,这一进了集市,便分不清楚方向,绕了无数个圈子这才绕了出来,不巧又摔了一跤,现在膝盖还疼得紧呢。”
膝盖都摔伤了还要罚跪啊,徐妈妈心疼得要命,什么都不管了,一把把小少爷拉起来,硬是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来,还非得亲自给他上药。
“徐妈妈你就饶了我吧。”小少爷可怜巴巴道,“方才小石子已经给我上过药了,现在好多了。”一边说着,一边又朝徐妈妈眨了一下眼睛。
徐妈妈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是,她只能帮着面前这个顽皮的小少爷把谎圆下去。
“夫人您看小少爷都这个样子了……”徐妈妈看向夫人,下半句她没说,意思是:夫人您就放过小少爷吧。
果然,夫人的神情大为紧张,担忧的神色表露无遗,终于,她叹了口气:“这个孽障,前世一定是我欠了他的……罢了罢了,回房歇着去吧。”
“多谢母亲既往不究。”小少爷响亮地应道。
然后,他站起身来,行至夫人跟前,拉着夫人的手,撒娇道:“母亲,孩儿保证,以后一定乖乖的,不惹母亲生气。还有,母亲一定要记住,以后再不要生气了,要知道,这爱生气的人是很容易长皱纹的,您想想,爹爹屋里头的那些年轻貌美的莺莺燕燕……”
女人都是爱美的,尤其是像夫人这样的美人。果然,夫人紧张道:“我又长皱纹了么?”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徐妈妈取镜子过来。
小少爷忙道:“母亲,孩儿只是提醒母亲,并非说母亲真的长了皱纹。哦对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