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叹气,墨绿色的眼睛无神暗沉,苍白的嘴角浅露为难。
她道:“师兄快些解释,师妹是愿意相信师兄的,只是……”
话说一半季清便停住了,她都不知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如不说。她注视着张启义,照着黑白世界里的模糊轮廓,勾勒出师兄失望委屈的表情。
心情还真不是一般复杂。
气氛又好似被尴尬失望冻住,季清冰冷的表情有些苦涩,张启义举着剑一脸的委屈,默念阿弥陀佛的苦归也是颇为难受,放在平时怎会有这么多怀疑。
许久,还是张启义打破沉默。
“我,我有剑。”
他看着季清,精神有些萎靡:“师妹与我同为剑修,应当知晓这剑法神韵是无人能模仿。”
天下这么多的剑,没有一把重样。
世上这么多的剑意,没有完全相同。
想要模仿剑修的剑,绝无可能。
只是,这极好的办法却对季清并不合适。
且不说这儿不方便施展剑法,季清并没有看过张启义的剑,唯一一次张启义在她面前用剑,还是在三树镇外那一团乱战,怎会有那闲心观察张启义的剑道。
她开口,颇有些为难:“我并未见识过师兄的剑。”
张启义原先还能看在季清的面上,忍住心中怒火,现在却是不再约束自己。
少年剑修的脸涨得通红,拔出配剑,银白见过闪过,直指苦归。
他高声道:“魔修魔气不是甚好分辨,大师就不能分辨我是真是假!”
幸而守卫已经走远,听不到张启义的声音,不然可要遭了。
苦归心中发苦,露出一苦涩笑容:“魔修诡谲,还真不能。”
张启义会信吗?自然不会。世人皆知佛修专克剑修,若不是有佛修在,说不得正道修士还会在魔修手下吃个大亏。
是以,张启义一听苦归说这话便急了。
“我看你才是假的,师妹别信这个秃驴。”
秃驴都出来了,还有别的什么不敢做的,张启义拔剑,青蓝相间的灵气在剑锋之上泛起。
“魔修莫要害我!”
这边三人闹的不可开交,那边走远的魔修,几乎在张启义使用灵气的瞬间便觉胸口一烫。
粗狂魔修沉着脸,拿出藏在胸前对的黄色符咒,心底激动不已,却强忍着,摆出一副大哥模样。
“灵符发烫,两千米之内定有道修!”
这符咒可是魔道巡逻魔修的宝贝,能感应两千米内的道修灵力,只要是道修动用灵力就别想逃过这个符咒,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一个道修躲过魔咒搜寻。
男人想到此处,更是兴奋不已,若得了这功劳,定是了不得的事。
一旁的阴柔魔修可不是如男人一样兴奋地失了判断,能进入这地方的道修能是什么善茬,刚刚的动静大抵是那道修弄出来的,然而他们去了却寻不到。
他看着兴奋地男人,赶忙道:“前方情况不明,不如去请鬼大人来?说不得还能攀上鬼大人这层关系。”
男人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这功劳说不定凭他还吃不下,不如给鬼大人一个人情。
他粗声道:“你们在这小心看守,我去请鬼大人。”
说着,把符咒给了那阴柔魔修,急匆匆的走了。
被一众魔修惦记着的三人并不知晓此事,还在那儿纠结不已。
苦归平静面对张启义的怒火,他说道:“张道友莫急,万不可因此引来别的魔修。”
季清也劝道:“张师兄不可冲动。”
冲动,遇到这事张启义怎么忍得了不冲动。若不是顾忌在魔道据点,他早就要和苦归干上一架。
他红着眼睛,委屈极了:“我真不是魔修,要是魔修救你们作甚。”
黑色甬道里响起张启义着急委屈的声音,季清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在幻阵中出现,说要帮他们的元起。
真真假假,谁又能分辨。感受着丹田内不断跳动的蓝色光芒,季清疲惫的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神识中三人针锋相对,完全无了盟友同门的模样。
而神识外,在季清不知道的地方,正发生着更为棘手的事情。
巡逻魔修走在前面,态度谦卑,声音露出讨好:“鬼大人,这边请。”
昏暗的空间内,黑色衣服隐约不可见,暗黄的灯光打在来人脸上,添了一份阴沉。
鬼右的声音低沉:“符咒。”
只两个字,心思玲珑的阴柔魔修却极快的递上符咒。
男人暗暗地瞪了那魔修一样,转而对鬼右更加卑谦。
鬼右放开神识,庞大的神识一会儿便到达季清那处,感受着比自己弱小却有金丹后期的神识,鬼右嘴角勾起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笑容。
还有一个不错的小崽子。
鬼右兴味升起,不再计较巡逻守卫打扰他的过失。
他神识内,那群正道修士还在计较什么。
只听一女子说道“便让我们问张师兄几个问题,辨别真伪如何。”
张启义哪能不同意,赶忙点头说是。
季清旋即问道:“师兄可知刚下剑宗时遇到什么人,在玉舟上我们说了什么话。”
魔修应当不会在他们刚下山时便尾随而行,若张启义能答出这些,大抵不是魔修假扮。
然而季清还是担忧,丹田内的蓝光跳动的愈发剧烈,她头皮有些发麻,总觉得忽略了什么或者将要发生什么。
不安愈发强烈。
突兀的,空荡的涌动内响起一个不属于三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