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西坡,深夜。雷豹的一众人马在西坡下安营扎寨,几百号人迅速弄出一快空地,安置好帐篷,甚至在外围做了木桩等简易的防御工事,营地内到处插着火把,不时有一小队人来回巡逻,颇有几分军营的模样。
营地中央一个不起眼的帐篷之中,一个豹头环眼的汉子坐在虎皮搭着的太师椅上,下首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赫然是曾经出现在合阳城客栈夜刺的书生,还有那个叫‘四弟’的同样豹头环眼跟上方雷豹有几分相像的人。太师椅上坐的人,自然就是雷豹,下方分别是他的几个结拜兄弟,老三白面书生、老四座山鹰、老五奔雷锤,至于老二则是被杜洪他爹一刀杀掉了。
“老大,咱们晚间就已经能踏平他们迷阵,为什么不动手啊,迟恐生变。”白面书生站出来说道。
雷豹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用眼神示意座山鹰给他解释。座山鹰走出来,“三哥有所不知,这等世外桃源,都是前朝留下来的藏兵之地,力量恐怕不小。”他眼神阴婺,表情却十分亲善的样子。
“怕什么,咱们两百来号人,个个都是厮杀汉还怕一群种地的?”奔雷锤声音粗犷,大咧咧地说,还舞了舞双手的铁锤。
“老五,你退下。”却是上方的雷豹发话了,出奇地他的声音竟然中正平和,语气语调不急不缓,若未见其人只闻其声,怕是要以为是个腹有诗书的先生。那奔雷锤闻言,只得悻悻地退回原位。雷豹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瞒各位兄弟,为求稳妥,我们还有强援。”
“啊?强援?谁啊?”白面书生惊讶出声。
雷豹神秘一笑,“不可说。”
“对了大哥,那边传来消息,说前些日子想对付我们的几个小子应该也在桃源之中,让我们择机杀掉他们,以防事有不密。”座山鹰向雷豹汇报说。
“哼,几个毛头小子而已,虽不知什么来头,不过也不足为虑。”雷豹冷哼一声,并未放在心上。“到时候你注意一下,把他们一并杀了就是。”
“是。”座山鹰应道。
“好,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一场恶战。”雷豹说道。下首几人告诺出去了,只剩下雷豹在虎皮椅子上喃喃自语。“毛头小子,这次恐怕还得多亏了这几个毛头小子了。哈哈。”
另一边,县令文长天带着几十个捕快正在星夜赶路,每个捕快身上都背着大包,甚至有些拉着小车在山间艰难前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另一波不明来历的人正悄然尾随。
翌日清晨。张春明被一阵鸟鸣吵醒,捂着脑袋走出房门,住他对面的曹俊也刚好出来。昨夜二人不知道喝了多少壶酒,张春明一觉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喂,老曹。这花斑鸟叫的太烦人了,能不能杀了烤着吃?”经过昨夜,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拉近了许多,所以张春明老曹叫的顺口,曹俊也没有表示反对。两人一起往中厅走去,张春明已经闻到了包子的香味。
“不能。”曹俊面无表情地说。
“那天发现我们的就是这鸟吧,真厉害。”张春明想起那天榕树上的鸟,赞叹道。
“是。”
“昨晚你说父母在青州经商,你们这也有很多人入世吗?”
“嗯。”
“你的剑法很厉害,我不一定打得过你。不愧是剑堂出来的,看来这剑堂非去不可啊。”
“不一定。”
“你说话能不能超过两个字?”张春明崩溃了,抓住曹俊地肩膀摇了摇。
曹俊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憋了半天。“能。”
张春明彻底无语了,只是一路仍然用各种问题问曹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就是想让曹俊多说几个字,然而曹俊仍是嗯、是、对,最后张春明断定昨晚的酒有问题,自己还只是头疼,曹俊却喝坏了脑子。
“对了,昨夜喝多了忘了问正事,你们有没有见过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张春明想起昨晚自己本就想问最后喝多了没想起来问的事情,一面在桌前坐下,一面问曹俊。杜洪二人早已经在这里等他们了。
“你是说那只?”曹俊用筷子指了指张春明身后,长老正抱着一只白狐走过来。
“年轻人就是惫懒,现在才起床,还赶不上我这个老头子。”长老走到桌前,抽了一把椅子坐下,怀中的白狐显得十分乖巧。
张春明仔细地看了看,确定应该就是夏衫儿的那只,便说道:“长老,小子冒昧地问一下,这只白狐怎么来的?”
“是我有一日上山打猎,见这白狐奄奄一息,长得又讨喜,便捡回来送给长老。”曹俊闻言说道。
“实不相瞒,这只白狐原是我一位朋友所有,只不过一时不小心被雷豹等人捉了去。现在竟然出现在此处,恐怕此中另有玄机。”张春明正色道。
“原来如此,看来此间祸事恐怕与这白狐也有所关联,看来果然不能起贪心啊。”长老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怕是雷豹等人在这白狐身上下了什么寻踪觅影的手段。
“长老,俊儿有错。”曹俊站起来,请罪道。
“与你无关,况且事已至此,也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长老出声安慰道。“那些贼人来势汹汹,并且带着阵法大师,破阵用的一应器材,想必图谋我等这桃源之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你不把这白狐带回来,他们也早晚会来的。福祸本无门,咱们只需坦然面对。”长老言语平静,自有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