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声音杂碎起来,模模糊糊能听到男子粗噶的骂声,邱艳不敢停,牵着沈芸诺直往山里走,越往里,天色越黑,她心口蔓延起无边恐惧,转过头,才发现沈芸诺脸色煞白,睁着眼,乌黑的眼底似有无边黑暗,她朝她身后望了望,听不见声音了,才停下,四周望了望,问沈芸诺,“往回,家里会来人吗?”
沈芸诺摇头,又点了点头,早些年,家里时常来人,他们年纪小,沈聪怕伤着她,在屋角留了道小门,人来了,就带着她躲出去,那时候,家里常常换门,后来,随着沈聪年纪渐长,来家里的人就少了,沈聪将那扇门涂上泥,重新做成了墙,这事儿,只有她和沈聪知道。
那是两人救命的门,外人如果知晓了,她和沈聪早就没命了,沉默半晌,才道,“这四五年家里不曾来人了。”
邱艳一怔,明白过来沈芸诺话里的意思后,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儿了,往后我陪着你。”
呼啸的风刮过脸庞,耳朵边尽是四周窸窸窣窣的声响,黑沉沉的天渐渐压了下来,邱艳牵着沈芸诺,心头害怕,“阿诺,他们是不是走了?我们回吧。”山里有猛兽,会吃人,邱艳从来不认为那是骗人的,吃人的故事她从小听到大,心里无端害怕,抓着沈芸诺,声音些许颤抖,“阿诺,我们下山吧。”
两人走得急,衣衫划破了许多口子,来时不注意,往回走,才发现衣衫裤子多了许多口子,沈芸诺脸上也有多处刮伤,白皙的脸上破了脸,露出鲜红的颜色,她轻轻替她按了按,心里后悔,她比沈芸诺高,杂草刮不到她的脸,沈芸诺个子矮些,就说不准了。
沈芸诺无所谓的笑了笑,拿开邱艳的手,自己往伤口按了按,“不是很疼,嫂子,我们是不是回去了?”这会儿,天色暗下,周围的景致都蒙上了淡淡灰色,再待下去,天彻底黑下来,两人更走不出去。
邱艳反应过来,凝眉点了点头,牵起沈芸诺的手,顺着来时走过的痕迹,直直往外边走,边走,邱艳边暗暗皱眉,半晌,在一棵树下停住,转身问沈芸诺,“阿诺,咱来的时候,是不是没来过这。”那会只顾着逃命,也没留意脚下的路,看这情形,明显不是来时走过的,印子,也不是她们留下的。
想到什么,邱艳缩了缩脖子,抓紧了沈芸诺,“阿诺,村里有猎户的对吧?”
“有,他们住在山脚的竹林里,听说,山里也有他们的屋子,嫂子,怎么了?”
“没,我随口问问,走吧。”天更黑了,邱艳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试探的伸出脚,她默默说服自己,沈聪回到家没看见人影会来山里找她们的,她们护着自己,等沈聪上山就好。
如此想着,步伐渐渐慢了下来,山里石头多,邱艳脚踢到好几次,大拇指疼得麻木了,又走了会儿,天彻底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邱艳走不动了,抓着沈芸诺的手,低声询问道,“阿诺,累不累,身上没带火折子,看不清了。”
山里坑坑洼洼,摔着自己不打紧,沈芸诺有个三长两短,沈聪那儿没法交代,想到沈聪,邱艳愈发担忧,那些人提着棍子少上门,若沈聪遇着了,该怎么办,他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哪儿赢得了。
“阿诺,你哥哥。”
“嫂子,我们就在这儿坐着吧,哥哥不会有事儿的。”
原来,阿诺心底都明白,邱艳打起精神,牵着她,席地而坐,身侧的草刮着自己衣衫,她左右摸索着将其折断,挽着沈芸诺手臂,心下庆幸,如果她没有嫁进沈家,沈芸诺在家独自面对这些,该会有多害怕,而且,落入那些人手中,名声丁点都没了,想得多了,身子不停哆嗦,和沈芸诺和道,“阿诺,往后咱出门,身上随时带着火折子,以免遇着今日的事儿,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
“好,听嫂子的。”
两人相互依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黑暗中,微微响动便格外入耳,邱艳心里绷着根弦,随时戒备着,怕不小心会有猛兽跑过来将她和沈芸诺吃掉,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依稀有声音传来,听不太真切,两人身子一颤,不敢轻举妄动,半晌,沈芸诺欢喜道,“嫂子,是哥哥来了,你听听,哥哥来了。”
邱艳侧着耳朵,努力想识别是不是沈聪的声音,却无疾而终,小声问沈芸诺,“会不会听错了,阿诺,我们再等等。”沈芸诺颤抖的反握住她的手,心情难以平复,“嫂子,是哥哥。”话完,扯着嗓子回应了声,空荡荡的山林,仿若回荡着她焦急的声音,空灵而阴森,邱艳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听远处的声音渐渐近了,的确是沈聪的声音。
“阿诺,真是你哥哥呢。”说完,双手放在嘴边,扯开嗓门大喊道,“聪子,我和阿诺在这。”
山里,听着声音的沈聪停了下来,仔细辨别声音的方向,身后,跟着的一群人举起火把,莫名松了口气,刀疤怒火中烧,“聪子,今天的事儿铁定是卫洪在背后搞鬼,小嫂子和阿诺妹子被吓到山里去了。”明月村出了事儿,沈聪已经妥善处理好了,谁知,明月村的人不罢休,今日去场子里闹,都是老实的庄稼汉子,谁没事儿敢往赌场走?明月村得人就跟不怕事儿似的,刀疤怀疑是卫洪在背后说人坏话,否则,好生生的,怎么突然出事儿了?
沈聪半眯着眼,汗水淌过脸颊,脸上恢复了平静,今日的事儿不管谁做的,之后会查清,至于卫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