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詹老爷都要对他言听计从?有这样的人吗?”
“朱雀大街的八宝茶楼,也就是原来的八宝楼,平安你可曾去过?”
春桃觉得与甄平安越聊越投契,自然而然地,便直呼了她的名字。```l
甄平安轻轻摇头,只听她惋惜道:“家母的病所费不赀,我们娘俩如今是坐吃山空,一个铜板都恨不能掰了两瓣来使,什么茶楼呀、酒家呀,是万万舍不得去的。”
春桃想也不想,朗然笑道:“这八宝茶楼虽然名唤茶楼,但中点、小点也不过十来文钱一笼,最紧要的,是价廉物美,味道一流、环境优雅,就似那‘广告’里头说的一样:‘一流的美味,三流的价钱’。”
甄平安一愣,继而眉目垂敛,小声道:“家父故去之后,家里头的仆役都散尽了,如今只剩得我与丫鬟阿巧照顾家母……”
春桃不假思索:“你与阿巧带上令寿堂一道去,不是正好了么?八宝茶楼的美味佳肴誉满汴京城,我家老爷有不少辽国、西夏的朋友,远道而来也只为了品尝一番,你们身在汴京,就更不能错过了!”
甄平安静默不语。
春桃惑然,笑问道:“平安,怎么了?”
甄平安抬眼,微微蹙眉看向她。
那双宝石一样的双眸,黑白分明、清澈如泉,**桃又一下子失了神。
“家中只得女眷,”甄平安露出了一星儿无奈的笑:“不方便的。”
春桃一怔,随即,脸儿情不自禁地嫣红。
是因为尴尬而变红。
原来,是这个意思——大家闺秀,没有族中男子的陪同,怎能抛头露面,恣意到茶楼、食肆去?
春桃不禁佩服平安的细心周到。如果她直接说了这一层,十足十在自己面前拿乔。所以,她才用钱银使费当借口。
只可惜自己太迟钝了。
感受到气氛当中的微妙,甄平安连忙转移话题,问道:“这八宝茶楼,与那位‘财神爷’有什么关系呢?”
春桃回了回神,为平安的体贴而感激,盈盈一笑,答道:“老爷说的‘财神爷’,正是八宝茶楼的东家。”
“是……”甄平安侧首,细细地回忆,片晌,试探问道:“是安国侯府?”
春桃答她:“正是去年才袭爵的安国侯。”
“詹老爷为何唤他‘财神爷’呢?”
未免露出破绽,甄平安没有直接问出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而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引诱春桃说得更多。
“因为,那位侯爷做买卖的手段之高明,哪怕我家老爷这样经验老道的,也自叹不如。最最要紧,在这短短数月里,安国侯已经提携老爷发了不少的一笔财。”春桃娓娓道来。
甄平安恰到好处地接话:“听闻在太祖朝的时候,安国侯府是汴京城的首富,这位的安国侯多财善贾,也是正常。”
“太祖朝的时候怎样,我就不晓得的了,”春桃朝她眨了眨眼,笑道:“可我听老爷说,上一个,还有上上一个的安国侯,都是汴京城有名的败家子,安国侯府到了如今的侯爷手里,其实已经家业衰败,空有其表罢了,是全靠这位侯爷力挽狂澜,才稍稍有些起色。”
“呀,还有这样的事情?”甄平安笑了笑,抿了口茶,诚恳坦然地说道:“我一个小女子,终日呆在家中照顾老母,外头发生的事情,真是全然不清楚,如今听夫人说来,恍如隔世一般,让您见笑了。”
春桃那料到这是刻意的奉承?
她只觉得甄平安蔼然可亲,与之交谈,如沐春风,早已放下戒心:“老爷私下常常说,以这小侯爷的聪明才干,安国侯府东山再起,指日可待。他还道,这生意买卖的事情,素来是越有的越有,待他以后水大舟高,就更是无往不利了。”
“小侯爷?”
甄平安却是关注到其中的一个细节。
春桃解释道:“这安国侯其实十分年轻,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光景。说起来,你们俩的年纪倒是相若……”
她顿了顿,忍不住盯着甄平安的左边脸看,再轻轻叹了一口气,认真地惋惜道:“要不是你脸上的这块胎记,我定要劝老爷为你引荐一番。”
“夫人莫要折煞我了,”甄平安摇头,笑道:“哪怕没有这胎记,安国侯府也不是我能高攀的呀。”
春桃住了一住,心中暗自抱怨自己。
唉,该死。
她又乱说话了。
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这个毛病?
自己只得做人妾侍这条路走,于是,但凡看到别个好颜色的,也就想当然地,觉得人家可以走这条路。
却也不曾想一下,人家原是有别的路可以走的呀!
春桃回过神来,张了张口,想要对甄平安道歉。然而对方的神色并无不妥,依旧笑得淡然、从容,全然不似被冒犯,倒更像是自己多虑了。
她又转念一想:自己的立心,本就是为了平安而考虑的——她在走的这条路,并非崎岖难行,相反,指不定比大多数寻常女子走的路还要好呢。
“平安呀,”
春桃轻轻一抚甄平安放在膝上的手背,诚恳劝道:“你大概听说过这么一句——‘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这话人人都说,便似有道理。但是,你认真想一想呀,要是天下的女子都去做了‘穷人妻’,还富人不就娶不到妾侍了?所以呀,这些话,都是那些娶不起妾侍的穷人说的,不过是想要诓骗我们女子,去嫁给他们那些穷措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