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王栎就已经穿戴好官服开始上街巡查了,按理说他贵为车郎将,搜捕嫌犯这类事交个手下去办也就可以了。可是耐不住上面催得紧,自己这边又迟迟抓不到人,所以自己只好亲自上阵。
不过从这几天搜捕下来的结果来看,情况很不乐观。
这群人仿佛瞬间人间蒸发了般,在进了城的那一刻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长安城八个城门都设置了重兵严加盘查,他们也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内逃出城。
可是城内不管是民宅还是达官贵人的官邸都已经翻了个遍,甚至那几位当朝国公的府邸也是在陛下的支持下进行了搜查,却仍是毫无结果。
自己虽然是王氏子弟,朝廷上各位家族长辈对自己和叔父也是颇为支持,可若是陛下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都做不好,那自己倒没什么,叔父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可就坐不安稳了。
正是年轻需要建功立业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好好表现自己,就这么错过了实在可惜。而叔父一旦被陛下盛怒之下治了罪,那自己这一房也就很难翻身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哎,到底在哪呢?”
王栎正边走边想着心事,突然,他看到前方的城门边上围满了人,好像在看什么热闹,里面还不停地传出叫骂声和拳脚入肉的声音。
他连忙带着两个手下扒开人群进去,被他扒开的人看他穿着一身黑色官服,身上还挎着一把腰刀,也纷纷不敢阻拦,就这样让他们畅通无阻地过去了。
他走近一看,原来是几个拉水车的小太监在一个老太监的指示下殴打这一个年轻男子。
老太监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他一边用轻蔑的眼前躺在地下不停哀嚎的男子,一边骂到:“还真是反了天了!被御水泼到那是你这个贱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敢多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给我狠狠地打!”
一旁的路人看到挨打的男子如此凄惨模样,纷纷露出不忍之色,但是碍于那几个太监的淫威,只敢在旁边站着不说话。
而负责看守城门的士兵们也纷纷笑嘻嘻地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一点也没人插手的意思。
王栎虽出身豪门,但秉性一直不坏。他最见不得的就是欺凌弱小,此刻见到几个太监仗势欺人,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压力太大,此刻便借着这个由头爆发了出来。
他把身边的人群向后一扒,对着那几个下狠手的太监怒喝到:“快快住手!城门重地,岂容尔等行凶?”
那老太监看到有人站出来喝止他,顿时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可当他刚想呵斥来人时,看到王栎一身车郎将的官服,立马见风使舵地笑脸迎人道:“这位大人,您来的正好,快把这个狂徒抓起来!”
王栎黑着脸,问道:“敢问这位公公,此人到底犯了何罪?”
那老太监笑嘻嘻地说道:“这位大人,您可不知道,此人在御水泼到他身上后,不磕头谢恩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多嘴责问。我看哪,此人欺君罔上,该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那男子一眼。
王栎听到老太监蛮不讲理的一番话,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御水?你们是正水司的人?”
“大人明鉴。”老太监一脸得意地点着头,仿佛正水司是个了不得的地方。
王栎顿感一阵无语,什么时候正水司的人也敢这么嚣张了?
正水司是王莽单独设立的为皇宫提供日常饮水的部门,武帝时,曾于建章宫中修建高达二十丈的承露盘采集天地之甘露,再和玉屑饮之。后来历代皇帝皆是如此。及至西汉末年王莽专权之后,便以太过奢靡为由将承露盘给拆除了,还以内宫太监为基础设立了正水司,专门负责从长安城外的翠华山上取水,每天凌晨出发,早上回来,取够一天的宫廷用水,如此往返。
只是让王栎感到不解的是,这正水司是标准的清水衙门,即无利也无权,每天与马车拉着的水桶为伴,竟然也能如此嚣张。
他弄清楚了对方的身份,那接下来的就好办了。
王栎将那几个傻站着的小太监拉开,将那位被打的头破血流的男子给扶了起来。
“多谢大人,草民杜吴多谢大人救命之恩。”那男子看起来矮矮胖胖的,被王栎扶起来后也没有显得多不堪,反而很是识趣地先向王栎道谢,看样子并不是一般人。
他一边向着王栎道谢,一边用仇恨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个下令殴打他的老太监,随即又低下头来,表现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王栎也懒得管太多,他见人没有多大事,便吩咐让他去找个地方包扎一下。
那男子再度道谢后,便在路人的注视下撑着一瘸一拐的腿慢慢远离了现场,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大人,怎么能就这样放这刁民走了呢?您应该把它抓起来问罪啊!”那老太监看到人就这样走了,着急地质问道。
王栎也是不甘示弱,道:“我怎么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教我!这城门重地岂是尔等撒野的地方?还不快走?堵在这里还想干嘛?”
王栎一席话说的老太监是怒发冲冠,但是他一点也不在乎,反正也是正水司的人,得罪也就得罪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哼!那杂家就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放他一马!”老太监气不过却又不敢当众和王栎翻脸,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随便找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