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咸宜郡主知道她爹姜太傅在为何事伤神,她一定会上前将他劝住。
可她不知道。于是她屏退了侍女,独自走到密探的防御线边上,对上官翎叫道:“喂,你,先把刀放下。”
上官翎面无表情道:“郡主,小人在执行公务。”
姜云栖撇撇嘴:“哦,我知道你是三十六天罡嘛。长得是挺漂亮,可你的功夫可真不怎么样!”她摸着脸颊忿然作色,“那个该死的臭贼,居然敢威胁我,连我爹都没……”
上官翎觉察到周围人若有似无的目光,强压着胸中的羞愤之情,冷冷道:“是小人失误。”
姜云栖仿佛看不懂她的脸色,问:“对了,那个鬼面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夏奕忙撤了架势,走过来打圆场:“不如由小人来跟郡主殿下讲吧。”
姜云栖点头:“你说。”
夏奕宽慰地看了上官翎一眼,道:“鬼面公子是一名飞贼,只要他想偷东西,就从来不会失手。而他每次偷东西,都会故意让人看见。”
姜云栖问:“他不怕被认出来?”
上官翎挑眉瞠目,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傻的话。
夏奕怔了一怔,道:“认不出的,因为他总是带着面具。”
姜云栖道:“也是哦。”而且那只可怕的面具上次将她吓得够呛。
夏奕道:“他最奇怪的一点是,每次偷东西几个月后,又会原封不动物归原主。被偷的富人都知道他的脾气,所以往往也不报官,反正东西总是会自己回来。”
姜云栖惊奇道:“这是真的吗?这人可真有意思,你们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夏奕挠头笑笑:“事实上,小人曾见过他一次。”
姜云栖眉开眼笑:“他长得英不英俊?比我七舅舅和皇帝表哥如何?”
夏奕愣住了,随即看向上官翎。上官翎也在看他,凤眸里似乎在阐述一句话——“这郡主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夏奕模棱两可道:“还行吧……”
姜云栖非要刨根问底不可:“还行是什么意思?”
夏奕只好回答:“长得不错,可是……可是他心眼不好啊。”
姜云栖拍手笑道:“也就是说他是个玉树临风的侠盗咯?所以‘燕红衣’才会跟他走呀。”
夏奕大惊,问:“郡主,您怎么知道燕大人……”
姜云栖道:“我屋子外面那群人说的啊!我问他们抓到鬼面公子没有,他们说他把燕密探拐走了。”
夏奕火冒三丈:“真荒谬!这帮家伙……”他四下张望,在密探阵列中寻找到底是哪些人被安排去守卫太傅府。
看戏的天罡们都收回了眼神,那些保护郡主的更是板起面孔,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夏奕的眼睛停在孙千身上,他知道这小胡子一向多嘴多舌,并且曾被派去太傅府。
孙千注意到夏奕在看他,他便看了回去,若不这样做岂不是显得他很软弱?
上官翎拉住他的衣角,低声道:“现在不是时候。”
夏奕也明白,忍住怒火,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等以后有机会秋后算账。
他好像根本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上官翎却意识到了,双唇紧抿着看向自己的手,然后握成拳,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雍王原本还在跟裴兆沣谈话,可走出那片荫凉处,他便突然住了口。
偏殿门前围满了人,却安静的仿佛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裴兆沣知道他们走过了适宜谈话的地方,但他已经安心了。
雍王没有知会他多少,但裴兆沣光凭雍王的神态,就知道雍王一定会包庇燕宁的所作所为。
既然燕宁能够安全,那么他也必定会安全。
裴兆沣的脚步轻松了许多,重新回到大臣队伍中,翘首以盼太医赶紧从偏殿出来。
阿越搀扶着雍王,慢慢踱到门前。雍王静静地站了会儿,忽然问:“姜太傅何在?”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谁敢回答这个问题?
“太傅在偏殿内。”回答的是大司马刘骥,他是皇帝的岳父。
“太傅方才与殿下攀谈之后就入了偏殿,不知二位谈论了什么?”发问的是太师况问之,他也是皇帝的岳父。
只不过,一个是皇后刘氏,另一个是崇德夫人况氏。
“岳父”也要分大小!
雍王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答案很明显。偏殿的门开了,出来的却不是太医,而是姜何。
姜何不是走出来的,而是被一左一右架着推出来的。
姜云栖脸色骤变:“爹!”
姜何脚下一踉跄,趴伏在地,面色又青又白。
姜云栖上前想扶他,可姜何的双腿却像灌了水银,努力了几次,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况问之看向刘骥,刘骥也看着他,然后他们双双别过脸去。
他们的心里响着同一个声音——幸好我没有劝谏皇帝!
老太监从门板后探出头来,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和声细语道:“太傅大人,皇上正在气头上,您还是缓几天来吧。”
姜何颤抖着声音道:“冯公公,皇上的安危,还请……”
冯双喜叹了口气,道:“陛下若有三长两短,老奴这条命,定也随他一并去!”
太医在内室心急如焚,冯双喜和姜何在门前呼天抢地,外室只剩下乌游和王道玄两个人。
他们仿佛是在静等消息,可实际上他们正在说话。
他们的声音极轻,动作极小,若在他们三尺远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