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宗的头颅已永远留在瓦砾中。
叶小浪将取出的河图洛书揣在大氅的内夹层里。
刮去表面的整个竹简减薄到原来的三分之二,线也将断未断,所以他们干脆在牛皮纸上临摹了一份。
叶小浪依着牛皮纸,仔细比对山势和地图的吻合程度,燕宁也凑过来,他便将她揽在臂弯里。
“这里……”他点了点图上的一座楼宇,“应该就是慕容山庄。”
燕宁问:“那么,要继续往东走对吧?”
叶小浪道:“大概只有二里地。”
说是只有两里,其实中间净是逼仄山路,雪化后路况不佳,马根本过不去,他们只得把马拴在路边。
约莫一个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走到目的地。可走到后,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建筑,眼前不过一岩石裸【露的悬崖,连树木都只有零星几棵。
叶小浪有点困惑:“标注的明明是这里。”
他趴在崖边朝下俯瞰,云雾凄迷,深不见底,唯有四季常绿的山藤密密麻麻爬满了整个崖壁。
他忽然明白了:不在天上,也不在地里,而是悬在半空中。
明白这个道理后,他忽然变得很焦虑,就好像酒瘾突然发作却无处排遣,只余一肚子膨胀的邪火。
燕宁走到他身边,远远朝西望,只能瞥见残烟一角。
叶小浪自言自语:“可真会找地方……居然是这里?”
燕宁咬着下唇:“我觉得很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我们真要下去?”
“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总不能现在认怂吧?”叶小浪摸摸鼻子,抓起一条较粗的山藤试了试坚韧度。
燕宁叹了口气:“若在夏日就好了,偏偏现在滴水成冰的,藤蔓都跟死了一样。”说着,她抽了把剑递到他手里。
叶小浪接过剑,道:“聪明!我先下去,等找到了再叫你。”
燕宁点点头:“小心为上,找不到就算了。”
叶小浪笑笑,足尖一点便滑下,左手紧抓山藤,右手短剑卡入峭壁缝隙。
只下落了三丈,崖上忽然突起一块岩石,大略两脚宽。这片山藤长得最密,所以从上俯瞰是看不见这块突起的。
叶小浪小心站稳,拨开山藤,只见个牛角形的洞穴,大略两人高,里面无声无息漆黑一片。
“你找到了吗?”燕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先等等,别急着下来!”叶小浪回答。
他拨开山藤钻进去,看见两侧石壁上各有一根结满蛛网的蜡烛。
他掏出火折子点亮蜡烛,只见一条未经人工开辟的潮湿甬道,一路伸到山体深处。
弯折的小径上却留着一行足印,和内壁的粗糙不同,足印中部坚实,边缘平滑,在原生态的山洞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脚印的断口简直比石匠雕的更清晰。”燕宁道。
叶小浪一惊:“你怎么下来了?”
燕宁笑笑:“我担心你嘛。”
叶小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喜滋滋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燕宁伸脚和足印比了比:“留下脚印的应该是个内力雄厚的男人,他的真气刚猛却不粗野,反倒极其细腻。”
“他为什么要留下一串足印?”叶小浪发问,又恍然大悟,“他是害怕内有埋伏,精神集中屏息静气,所以气贯全身,不由自主通过脚掌散发出去。”
燕宁点点头:“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从这里直到那里——都没有机关。”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叶小浪沮丧道,“如果他已经成功了,不管洞里有什么,现在一定也都没有了。”
燕宁的手指一紧:“难道是他?”
“是谁?”
“碧海潮!”
这洞中湿冷阴气砭骨生寒,二人走到洞深处,石壁上却连蜡烛都没有。
幸好他们有先见之明,一人取了一支蜡烛,他们才能一点点将这洞内看清。
洞窟呈葫芦形,入口狭窄,内部却很空旷,洞窟中央有一平台,二人举蜡烛凑近了看,那平台竟不是山石,而是一整块极北寒玉。
这崖壁洞窟内怎会有成色这样好的玉?是谁,又是怎么把它弄进来的?
叶小浪沿着玉台的边缘照去,指望发现什么神秘机关。
蜡烛照到某一处后,隐约有反光。
他顺着那反光发现一柄落满灰尘的剑,本该握掌的剑柄上只有五根酱色的指骨,再往上是一截黛色衣袖,散满乱发的领口和斑驳肮脏的骷髅头。
燕宁忍不住惊呼一声,飞快钻到他怀里。
叶小浪也被吓个够呛,但他不愿在燕宁面前露怯,梗着脖子强装镇定道:“看他的样子至少死了十年。”
这崖壁上洞窟,已然是此人的墓穴。
燕宁紧紧闭上眼,道:“这位前辈莫非是来寻宝的?可他又没有河图洛书,怎么会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怕把骷髅惊醒一样。
叶小浪箍着她的腰,道:“谁知道呢?最好脚印属于他,如此说不定宝藏还在。”
燕宁眯着眼往边上瞟,忽然发现了什么:“你看,玉台上有字!”
叶小浪循她所指方向举过蜡烛,只见那柄剑尖端压住的玉台一侧,潦草刻有一行字。
他一字一字念出:“平生诸多憾事,皆因有情痴。”
这行字并不是稀奇秘密,或许只是此人临死前最后的念想。
燕宁的神色有些复杂:“原来也是个多情人。”
叶小浪强忍着不适,拾起那把剑,吹开灰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