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峥坐在小墩子上,手指灵活,很快做出一个河灯的轮廓,看得莫怀远瞠目结舌。
“顾大哥,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莫怀远的内心傲气的很,一直也没崇拜过谁,顾峥是个例外。
“很多都不会。”
顾峥沉默半晌,老实回答。
打猎和功夫是谋生的本事,其余的一些礼仪规矩,他不是很懂。
一出生就被抛弃,没有爹娘的教导,他的确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例如男女大防,顾峥也只是在市井中听人说起,应该和女子保持距离。
而且他面相丑陋,那些喜欢美的女人们见他从来都是一副嫌弃的模样,所以,他独来独往,习惯了便好。
关于提亲的流程,顾峥一知半解,因此特地去找了一起走过镖的兄弟了解,并且认真做记录。
“顾大哥,你是怎么把我从牢狱中救出来的?”
爹娘不让他问,莫怀远忍了忍,他心里藏不住事。
如果要靠族里的关系,恐怕他要留在牢狱中过年。
最近,莫怀远的心境发生很大的变化,他小偷的名声还没有洗刷,书院不能再回去,曾经交好的同窗,断了联系。
他们谁也不愿意得罪知县公子,对他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莫怀远总想,清者自清,他会洗刷自己的冤屈。
是文人就应该有傲骨,可突来的变故,如果没有爹娘在身后支撑,他怕是垮下去了。
“也没什么。”
知县夫人贪财,顾峥说自己不过用了一些不值钱,但是比较稀奇的小东西,换得莫怀远的自由。
莫家人不知道,他付出的东西足以价值连城。
他不想邀功,让莫小荷觉得亏欠什么,二人将来要成为夫妻,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只不过,还是有点遗憾,那根大越帝后定情信物的簪子,不能作为聘礼。
莫怀远见问不出什么,也就释然了。
顾峥以后是莫家的女婿,是莫家人,和自家人不见外。
以后如果还有科考的机会,他定要努力,考上进士,做人上人,这样才能不给莫家家族丢人。
窗外想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终于有了过年的喜悦感。
菜品基本准备妥当,只等下晌过了油,就可以上盘,开年夜饭。
顾峥上门带了很多年礼,李氏拆开几个油纸包。
里面有杏仁饼,麻花,桃片,云片糕,蛋卷,绿豆糕,龙须酥,做工精致,肯定不是镇上没买的到的。
李氏心里对顾峥的喜爱又上升一个层次,这是个有心人。
“娘,顾大哥带了很多东西啊。”
莫小荷干巴巴一笑,听闻定亲的时候,女方长辈要为难男方,这是大吴的一个习俗。
例如提出一些刁钻的问题,为考验对方的诚意。
记得莫大丫八卦过,隔壁村儿一户人家,提出让新女婿从驴的肚子下面钻过去。
那人娶妻心切,老实照做。
结果原本温顺的毛驴,突然发狂,瞪了那人的脑子,人被踢得破了相,还傻了。
好好的一门亲事告吹不说,男方的爹娘到衙门状告,两家打起官司。
“别和你娘玩心眼,你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面都多。”
李氏把点心装盘,用手指点了点莫小荷的脑门。
自家闺女对顾峥满意,她这个做娘的很是欣慰,毕竟这世上没有一头炕热的事,什么都是相互的。
一段双方都满意的姻缘,总比不情不愿的好。
李氏的比喻,让莫小荷囧了囧。
她屁颠屁颠地跟在李氏身后,进了大哥莫怀远的屋子。
“来,歇会儿,下晌申时,咱家就开年夜晚,晚上守岁还有一顿。”李氏把糕点盘子放在桌上,低头看顾峥和莫怀远做的河灯。
莫怀远用白色的宣纸作画,再用浆糊粘贴在河灯的框架上。
等这个十五那一天,到镇上逛灯会,把灯笼的肚子里放上蜡烛,让它们星星点点地飘在河面上,祈福。
顾峥又恢复沉默寡言的模样,微微点点头,他不善言辞,怕多说多错。
“娘,小妹,你们看这只猛虎,可是顾大哥的手笔。”
莫怀远洋洋得意,好像那只猛虎是他自己的得意之作。
猛虎果然威猛,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有威震天下的王者气势,真真是虎虎生威。
“大哥,那你也画一幅好了。”
莫小荷抢过猛虎的河灯不撒手,这河灯是顾峥做的,是她的!
莫怀远扑空,讪讪地拍拍头,准备听小妹的意见,露一手。
他虽然画不出猛虎的威势,好歹能花一些山水花鸟。
“这是什么?”
莫怀远碰掉一本书,从里面掉落一方白色的手帕。
李氏弯腰捡起,画面上是一幅美人出浴图,长长的乌发披散在后背,美人眯着双眼,嘴角微微翘起,红唇晶莹。
月光下为美人披上一层轻纱,多了一种朦胧的意境。
该露的地方没有露,对于矜持的大吴人来说,可谓是大尺度。
“开窍了?”
李氏愕然地看着脸比猴子屁股还红的莫怀远,想不到儿子动春心,被她当场抓包。
“娘,这不是我的东西。”
莫怀远退后两步,耳朵根都红了。
李氏微微一笑,儿子已经过了十六,对男女之事上心,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娘,这是我的画作。”
大哥莫怀远的房间内比较明亮,所以趁着他不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