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繁星点点,从天上看去,无论是农民军营寨还是蔚州城内,尽是跳跃移动的火把,只不过不同的是,蔚州城内除了四下移动的永安军巡逻军士外,其余地方尽是一片的黑暗与寂静。
蔚州城南门几里外,农民军营寨内则是火光四射,那火光即便是在蔚州城上都看的十分清楚、明亮。
最中央一处大帐内,上头插着一杆王字大旗,营帐外立着两名手持砍刀的贼老营。
营帐内这时不断传出来阵阵大笑声,走入营帐,入目的几十个上百个大小流寇头领,其中除了王子顺部下的各营统领外,最多的便是一路闻风投奔而来的大小贼杆。
能进入营寨议事的手头起码都是有着几百上千的山贼、马匪,其中坐在最前面的,是王子顺三个得力手下王鼎、董魁、周过河。
王鼎率老营一百,带流民六千余东门外扎营佯攻,周过河率着一样的人数,扎营于东门外佯攻,而大部则跟着王子顺在南门外主攻。
王鼎、周过河掌老营步军六百七十二人,董魁掌老营马队四百人,除此之外便是那些粗略分配的农民军各营统领,只不过这些营多是流民,他们手下人数虽多,但却仍是要以老营三大统领马首是瞻。
右侧那些人便是各地投奔而来的大小贼杆了,这些人最前面三个人,总前到后,分别是大寨头混天龙、银钗岭母大虫、枪峰岭踏地蛇。
这三人所带贼匪均为两千左右,是这帮贼杆中最大的三支,被众贼匪推崇为‘三大寨’,这三人也被王子顺所看重。
这流寇的营帐中就没有萧亦的操守官厅的肃静,这些人不断的大笑,口中牛皮胡吹海吹到了天上还不自觉,个个在说自己抢掠了多少多少村堡,杀过多少官兵,又上过什么样的女子等等,乐此不疲。
作为一个议事营帐,帐内各人眼前还摆放着一碗碗的酒水,一边喝一边吹,王子顺半只脚踩在桌椅上,手中拿着一大碗烈酒,一边喝笑呵呵的说着什么,仿佛对这种场面十分感冒。
王子顺举起一碗酒,大笑道:“兄弟们都以为这蔚州城如何?”
一帮的贼匪头目举起酒碗,叫喊道:“高大!”
王子顺一口喝下,烈酒在穿喉而过,那种辛辣的感觉引得他愈发自大,他一把将酒碗摔到地上,冷哼一声:“高大,再高大也必入了你我兄弟的囊中,都吩咐下去,破了城随意抢掠,随意打杀!”
董魁随着端起酒杯,笑道:“对!让这不自量力的官兵看看,一字横天王是那么好惹的?”
众人大笑不止,碰撞酒杯,王子顺已是喝面色通红,他把住身侧的董魁,哈哈大笑:“蔚州城,我王子顺终于是到了!”
他打着酒嗝,大喊道:“今夜都吃饱了,睡足了,明日我要见到蔚州城上打着我王字大旗!”
“谨遵横天王之令!”
诸人皆是举起酒杯,碰撞到一起,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敞怀大喝。
一夜无事,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萧亦这一夜都没有回府邸,他放不下心,就靠在这城上看着对面的农民军营寨,他知道农民军不可能夜袭,农民军自大,仗着人多很可能明日强攻。
他表现如此严肃的原因自然就是怕扰了军心,若是主将都不闻不问,一副并无大碍的样子,那属下的兵士见了怎么想?
似乎是在验证萧亦的猜测,太阳刚刚升起,农民军那边便开始有滚滚尘烟传出,过了没多久。
一名夜不收从东门疾驰过来,他到城下便抱拳吼道:“禀大人,东门外流寇正在集结!”
“西门也是!”
两名夜不收来去如风,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城内戒严的原因,城内街道上除了少量巡逻的军士外不留一人,夜不收自然可以在街道上放开了奔行,这样来回一趟的通令也就方便了许多。
与此同时,南门上也响起道道喝令声,鸟铳手装好子药和火绳,民壮紧密的站到一起,严阵以待。
“预备!”
“上散弹丸!”
这时候的炮弹有实心铅弹与散弹丸两种,一般来说射击带有大量攻城器械的敌军用的是实心铅弹,农民军几乎都是简陋的云梯,这时上的便是散弹丸,杀伤最大。
火炮手听到命令后,接过身后人递来的木箱,一打开里面尽是那种黑色的弹丸,他们早已清理好母炮炮身,需要的只是取出弹丸一一装入子炮,再对准前方随时准备发射。
城楼上这时装备最多的便是虎墩炮、碗口炮,这两种炮属轻型炮,炮身约六十二厘米,重约二十余千克。
这时候为了方便守城,都已经将跑固定在垛口上,这两种轻型炮射程可达一千米以上。
又有少量的佛朗机炮,若是水平射击有效射程只有五百步,但此时安放在城墙上,以仰角发射,最大化射程则可达千米以上。
蔚州城上一片忙碌,农民军也没有闲着,他们已经整合完毕,说是整合,其实就是各自找寻到了各自的人马,就这样驾着云梯,扛着破烂大旗嘶吼着朝蔚州城冲来。
眼前的是一片的流贼海洋,萧亦知道,在明末这些自称义军的流寇,便是用这种方法,百战百胜,以人多而取胜。
但是自己能让他们得逞吗?
他举起右手,所有的队官都在关注着萧亦,见萧亦举起手,立刻都是对着自己负责的人一声喝令:“预备!”
城下冲来的流寇足有几千人,喊杀起来也是声势颇足,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