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或许这灰蒙蒙般的天空,就像明末这个时代一样的千疮百孔,本应闪亮晶晶、布满夜空的繁星却如此稀少,仿佛被一望无际的阴云笼罩住。“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自语到这里,萧亦华锋一转,轻笑一声:“这李贺与我的心思不尽相同,罢了。”不再背诵,倚靠在卧房外,注视着这崇祯四年的夜空,萧亦心中百感交集。偶然间,几声嘹亮的鸡鸣从蔚州城内传出,不知不觉竟然又是一夜过去了。走出府邸,街道上已经有了稀少的行人,门前的两名振威营士卒仍是一丝不苟的持枪站立。见到萧亦出来,惊讶于萧亦起身这么早的时候,两名士卒连忙抱拳道:见过将军!也就是这一日的上午,游击将军萧亦下令,夜不收二百四十名夜不收,作战果敢,哨探有功,皆提入骑兵营,入籍正兵。永安军千总周宝泰主事督训骑兵营,把总魏忠武、赖大茂副之。与此同时,周宝泰多日以来招募的二百余名预备马兵成为夜不收,现在仅仅是二百人的夜不收已经不能满足全军的哨探需求,萧亦决意增设夜不收分队。永安军千总王大勇主理夜不收分队的招募、操练事宜,副千总刘胜副之。夜不收分队下设二总,满额四百八十人,编制内萧亦不将他们算作正兵之内,也就没有上报。不过这却是大明体制所不允许的,现萧亦手下兵马除两营正兵外,还有振威营三千余,辎重营、火器营与新设的夜不收分队。算起来已经远超游击将军可领的满额两千正兵,若是被抚台、巡抚等官员知晓,乃是持重兵大罪。不过大同的官员之中,萧亦已经没了这个顾虑,抚台蔡佳禾与总兵韩世猛对萧亦十分看重,自然是不会过问与多说。至于东路兵备道聂可纲,对萧亦早有招揽之心,对萧亦在蔚州的事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多说就不多说。例如上次萧亦扩军的事,虽然在东路人尽皆知,但出了大同就没几个人知道,就连兵宪聂可纲也只是在日常的公文中轻描淡写的插了几个字,不仔细去看根本留意不到。有明一朝二百余年,到了这个时候各处官员早已是行将就木,负责查这件事的人早都跑个精光。没有人去查这个事情,现在武人地位空前高涨,没有哪个不识相的敢于招惹手握重兵的武将,更何况是几次立了大功的萧亦。若是报了上去,萧亦能不能获罪不好说,但上报者是一定没有好结果。……虽然骑兵营只有这两百余人,不过周宝泰仍是喜不自胜,每日喜笑颜开,来往于城内外各处军营与库所,夜晚时常常一人深坐。一直以来的梦想终于得以实现,周宝泰欣喜之余,也在忧虑,这两百余的老兵能心甘情愿的听自己的话吗?每一名入了正兵籍的夜不收,受到这个消息都十分震惊与惊喜,骑兵,这个名头让人如雷贯耳。西汉年间,冠军候霍去病封狼居胥,铁蹄威慑北胡;长平候卫青奇袭高阙,力破匈奴;飞将军李广卫戍边塞,北夷拜服。汉之云台二十八将,唐之武成王庙六十四将,宋之武庙七十二将,在华夏历史的漫漫长河上皆是赫赫有名,每当提起这一串流光溢彩的名字,华夏人无不为之神往、自豪。这些人几乎都是以骑兵为主力,这也就证明了,汉人的骑兵从来都不弱于蛮夷!……这一日是永安军假日的最后一天,原夜不收队哨长、现骑兵营把总赖大茂满心的欢喜,因为就在前几日,夜不收的弟兄们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所有人都将入籍正兵,这也代表着他们即将成为真正的骑兵,在战场驾马扬鞭,挥舞着大刀与蛮夷搏殊死斗,这是这些夜不收每个人的梦想。赖大茂眼前不大不小的木桌上,摆放着亮光闪闪的盔甲,成为骑兵后所有东西自然都需要更换。原来穿戴着的精甲换成了两层的马上重甲,头上戴着的六掰明盔换成了加厚的铁盔。脚上的皮靴换成了四周添加了轻铁板的的马靴,在马靴的底部一般都有一个尖锐的马刺,这是和蒙古人学的,为的就是更好的驱动战马。这只是穿戴的盔甲,木桌旁侧立着很多兵器,其中有重挑刀、精钢虎枪等,原来常用的无敌竹将军不见了,换成了一杆短持的马上三眼铳,这是汲取了关宁骑兵的经验,可远可近。赖大茂穿戴好盔甲,带好刀枪,走出房门,见到与自已同样是顶盔贯甲的骑兵营老兄弟们,哈哈大笑着互相打招呼。看到门外拴着的战马,赖大茂也是满心愉悦,精神抖擞的翻身上马。由于每名骑兵需要承受的重量很大,所以萧亦才会有那样的招募条件,现在骑兵体格达标,剩下的便是战马了。每名骑兵胯下的战马从轻快的蒙古马换成了精挑细选的壮马,原来当夜不收时每人双马。一来是当时马匹和银钱并不如现在一样,二来夜不收哨探,劳累换乘双马足矣。但这次成了骑兵,考虑到千里奔行作战今后应该是常有发生,萧亦为每名骑兵配备了四匹壮马。这其实并不算多,蒙古成吉思汗时期的马队,每人至少五匹快马,这才能保证蒙古骑兵的机动能力。即便是现在的后金,正常的八旗马兵除了重甲之外,仍要配备四到六匹壮马,其常用的迂回包抄战术也得益于此。轰隆隆的马蹄声在街道上乍然而起,一个个全副武装的骑兵营士卒跳上马,并没有去平日的城内马场,而是直接奔行出蔚州城。由于骑兵训练不同于夜不收,需要很大的场地空间。萧亦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