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辈子,总有那么三两个自己无法割舍的东西,刚来明珠的时候,曹二牛总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些东西又不能当饭吃,该丢掉的时候绝不带半点儿犹豫。
可“放下”两个字,寥寥十一笔,以他的道行来说,似乎还不足以完全领悟。
也没打算来次不计后果的飞蛾扑火,只是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想了想,女人上次问他的那个问题。
梦想。
对于一个本该再晃荡几年,不出意外会娶一个从辈分上喊作妹妹或者侄女的女人,然后在大山中孤独终老的农民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奢侈的名词啊。
如果没有离开那座大山,曹二牛绝不会滋生出这种想法,但眼下喝过城里的自来水,尝过了海鲜滋味的他寻思着,或许,自己应该有个梦想……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梦想是纯的,如同一颗沾缀着露珠的水灵白菜,总容易被一个叫作野心的牲口所侵犯。
…………
老魏搭上的关系是一个叫作潘卫国的年轻人,挺时髦的一个小伙子,带耳钉,留着一头蓬松的韩版卷发,穿米字旗彩印的牛仔裤,似乎与“卫国”两字完全沾不上边儿,是他一个老战友的儿子。
三人是在一家小咖啡厅里见的面,阿乐那小子去搞定车子的事情没有跟来,潘卫国对于这位唯一能将他那古板老爹拉去喝花酒的牛人,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张口闭口的魏叔叔,典型的外表叛逆内心乖巧的好孩子。
曹二牛没去打听他的年龄,估摸着不会比自己大,但人家的战绩可不差,华荣榜26,排名比赵一了还要高出6位,属于那种从小往这方面培养的类型,据说效力于明珠市一家小有名气的车队。
曹二牛也从他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华荣山方面的事情,算是考前科普一下,按他所说,华荣山的比赛大致分为两种,一种便是晚上曹二牛要参加的入场赛,这种比赛又分为两个类型,上山赛和下山赛,两者的难度自然不是一个档次,所以才了有15分钟下山或30分钟上山的规定。
别看上山的时间似乎更为充裕,但从整个华荣榜上几乎九成九的数据都是下山成绩中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孰难孰易,一目了然。
第二种比赛叫作挑战赛,这种比赛诞生于华荣榜的排名驱使,而且想要参加挑战赛,入场赛前提,但不是唯一。
另外还有个条件是挑战金,华荣榜50名车手分成5个档次,每个档次都有设有挑战金,这个金额没有具体数字,全凭车手自设,只有一个最高限额,前10名不能超过100万,10-20名最高50万,20-30名最高30万,30-40最高20万,40-50最高10万。
挑战金的设立相当于一种变相的敛财方式,毕竟好容易的成了上榜高手,总归得有点儿特权不是?再一个,如果没个门槛儿看谁都想上去挑战一下的话,岂不是全都乱了套?
挑战金的设立得量力而行,不然很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规则是如果挑战者输掉比赛,被挑战者的排名不变且得到所有挑战金;而当挑战者赢得比赛后,除了赢下被挑战者的当前排名外,还能得到挑战金额一半的费用作为奖励,而这个钱,就需要设下这个金额的人自己掏腰包。
所以说利益与风险是并存的,而且挑战金也并非不能更改,但前提是得成功赢下一场守擂战。
正是因为有着这些充满挑战性的规定,所以华荣山的比赛几乎每晚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刚得到入场券的菜鸟们自持甚高,恨不得立马向世界证明自己,而那些上榜高手们也大多不会拒绝。
对于车手而言,拒绝挑战是件很可耻的事情,这是一种傲娇演变而来的畸形自尊,关乎荣耀。
因为晚上还有饭局,将比赛的规矩大致给曹二牛讲了一边后,潘卫国又打了个电话定下入场赛的时间,便欠身告了辞,临时还不忘埋了单。
“怎么样,有信心么?”
望着对坐上满脸期待的老魏,曹二牛挠了挠脑袋没有马上答话,如果只是拿到入场券的话,以老魏对他的战力分析,弄得他自信心膨胀的以为还真能有些把握,可他知道老魏说的不是这个,按照老魏的意思是准备让他直接通过入场赛杀进华荣榜的。
这种挺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并非没人做过,而且那几个家伙现在排名都挺高,据说当前排名第二的赵一放,当初就是直接以入场赛的成绩杀进了前20,然后再一路披荆斩棘的达到今时今日的成就,这在整个明珠赛车圈内都是一段美谈。
毕竟对于一条完全陌生的山路而言,想要第一次就跑出高水平的发挥,实属不易,一着不慎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尽力吧,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曹二牛讪讪一笑,这次事情老魏算是帮了大忙,再加上之前还赢了整整人家一万块,于情于理也得请人吃顿饭。
老魏也不矫情,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本来今晚是肯定要去观赛的,可阿乐的那通电话来得突然,而他老早订好了北上的机票,准备连夜赶去燕京那边谈笔很重要的生意,所以只好以茶代酒预祝曹二牛旗开得胜了。
在隔壁的川菜馆里打了个牙祭,送别了老魏不久后,走在嘈杂的大街上曹二牛忽然感觉到裤袋里传来震动,知道这是阿乐那边得手了,毕竟这只花了整整300大洋刚买来没几天的杂牌手机中也只有他一个号码。
两人随便约定了一个地方见面,没去公司主要是怕引起误会,怪就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