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两只眼睛,左边一只,右边一只,这外号“独眼龙”的强盗头子,当然也一样。
洪七公行侠仗义,绝不妄杀无辜,所以没要他的命,只废了他的左眼,他只剩下右眼还是好的。
他当然不想做瞎子——两只眼睛都瞎。但是在性命与仅剩的独眼之间做选择,他当然会选择性命。
他知道自己要瞎了,但是他并不愿做瞎子——有谁会愿意做瞎子呢?可在强权之下,他只能两相权衡、避重就轻,瞎了,总比死了好!
他从死亡的地狱中升到了天堂,他大哭;他知道自己将要瞎了,他又不甘,人的yù_wàng总是不断的成长,所以他那独眼中,热泪还没干,其中又有了无尽的乞求之色!
这含着热泪的乞求之情,让任何有感情的人看了,都不免心软。
所以林天的剑举了起来,但是终究没有刺下去!他好像也心软了,实则心头大笑:“这蠢货,竟然不知道我本就不想伤他!”
“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哥,这样可怜兮兮的干什么?”林天皱眉,冷声说道。
独眼龙看他似有松动,忙道:“少侠,小的,小的真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小的要是瞎了,他们……他们怎么办啊!……”他又磕头,满口保证,以后洗心革面,不在作恶!
林天道:“哼,这话你也对洪七公说过吧?”
独眼龙道:“小的绝不敢欺骗少侠!”
林天道:“好,眼睛可以不废,但总要在你身上留点记号,让你记住自己说的话!”
独眼龙咬咬牙,忽将左臂伸了出来,说道:“我愿付出这只手!”手,他还有两只,左边一只,右边一只,少了左手,他还有右手!
“好极了!”林天笑道,手中剑光一闪,就斩了下去!
“啊!”小伙大叫,扑到了妇人怀里,妇人也不敢看,闭上了眼睛。
独眼龙也闭上了眼睛,而且紧咬住了牙关,然而手臂上并没有传来疼痛,他满脸是豆大的冷汗,因为咬得太用力,牙根都出血了,他睁开了独眼,却见左手还是好好的。
他讶然、惊诧,便见林天长剑已经入鞘了,正含笑点头的看向他,“少侠,你……你……”他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眼前这人,真的让他害怕,比六年前面对洪七公更害怕,因为,他根本捉摸不透眼前这人的心思。
“很好,独眼龙,你也算是一条汉子了!”林天竟然夸赞起他来了。
这让独眼龙更加战战兢兢,因为扬言要杀他、要废他眼睛、要斩他手臂,他都没有下手,那么,会不会在和你谈笑风生的时候,忽然一剑结束了你的性命?
他猜不透、更把握不住,他觉得眼前这少侠,就像是天上的云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无知会让人无畏;无知也能让人恐惧!
“起来吧!”林天说道。
独眼龙抓不透他的心思,他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起来。不起来,是逆了他的话;起来了,会不会被认为是轻慢了他的威严?
他心中纠结,冷汗哗哗的流下,这种纠结,比别了一泡屎,找不到坑还难受!
“嗯?”林天不满了。
独眼龙一震,缓缓起身了,但是不敢直腰,怕被视为不恭敬,所以他弯着腰,脸上也堆起了生疏的谄笑。
这样最好,既听了话,又不失恭敬。
显然,他先前虽然只是一个小老大,但是横行周边,无人来管,生活很是逍遥自在,只有人看他的脸色,他从不要看别人的脸色!
他的这种生活状态,难道不像本来在草原上奔跑的野马吗?
但是,野马会被人套住,然后训化,成为坐骑!
人也会被强人锁住,然后训化,成为……奴才!
独眼龙此时,就有几分奴才的样子了,但是这当然是慑于林天的武力!
林天已经体悟到了小人物的生存之道,知道他们人前人后的两张面具,所以他心知肚明:“这独眼龙表面上恭敬,肚子里不知道怎样骂我呢!”
所以他吓之以武力后,居然想和他讲道理,动之以情了!他拍了拍独眼龙的肩膀,每拍一下,独眼龙的腰便低一份,这让林天感到无语,所以他搭上了他的肩,手上抓住他的肩头,用不可抗的强力,将他拉直了腰,深深的长叹了一声,嘴上谆谆教导,说道:“独眼龙啊,你大名叫什么?”
独眼龙胆战心惊的回道:“小的,小的赵……赵……”
“赵什么?”林天尽量使自己神态、语气温和。
独眼龙连忽然被憋红了,扭捏的说道:“小的本名……赵,赵大狗。”
呃……
林天微微一愣,咂嘴道:“这个名字……你以后就不要用了吧。”
独眼龙也愣住了。
林天道:“你以后,就叫,嗯,赵大虎,如何?”
独眼龙闻言,大喜,也不敢拒绝,点头应道:“是!”
林天拍怕他的肩膀,勾着他的肩,又令那些跪着的喽喽起身,喽喽们大谢声中,颤颤巍巍的起身。
林天带着和独眼龙赵大虎,走到了凉棚下坐下。
众人莫名其妙,喽喽们在后面恭敬的跟着。妇人、小伙面面相觑,也跟了上去。
新得了还算满意的名字的独眼龙赵大虎也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少侠要干什么,只得提心吊胆、唯唯诺诺的顺从!
林天叫了小伙,让他拿壶茶来,他要和独眼龙赵大虎喝茶。一个喽喽机灵,连忙抢着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