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笙心思通明,看着荼蘼饮泣的模样,不欲多问,顺着自己的心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荼靡的发顶,低声道:“哭什么,莫要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就嫁不出去了……”
听出方子笙低语里的亲近之意,荼蘼的心情豁然开朗。
是啊,郑老爷说得对,那些都过去了。无论是黑曜司的黑牢,还是那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绵密追杀,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主子已经不是大端国那个名唤萧裕的七皇子,而是大周国黎阳城里一位普普通通的官家小姐郑纯心。
荼蘼带着泪,抬起头,认真地望着方子笙,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陪着小姐。如果小姐愿意,奴婢还想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陪着您!”
方子笙不禁笑开。
就冲荼蘼这些话,要说这个小丫头之前和郑纯心不认识,方子笙铁定是不信的。试想,谁初来驾到,甜言蜜语会说得如此顺溜。
生生世世啊!
方子笙有些恍惚。这句话她也以前也听人对她说过,不仅如此,那人还承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结果,他还是食了言。
明明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朱衡,你怎么偏偏就对我食了言呢?
因方子笙需要静养,方子笙的小院异常安静,但郑府其他地方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一夜之间,郑府的下人被盘查了个遍儿,无一遗漏。
在郑府管家周石海大肆追查事情本源的时候,宋氏正坐在平稳昏睡的宋隆彪身边发呆。
宋氏对宋隆彪的感情很复杂。他虽然是自己的亲侄子,却因自己恨透了那个不称职的哥哥宋隆彪,所以她也不是十分待见这个侄子。
宋氏闺名宋清雨,本是宋家第二房小妾所生的庶女。
宋家老太爷纵情酒色,连娶八房小妾,膝下却只有一子宋鑫成,和一女宋清雨。听说宋氏的姨娘在怀她的时候,天干旱了许久,终于在她出生的那日,天降大雨,宋家老太爷才给她起名叫清雨。
可其实,那个名字不是宋家老太爷给起的,而是宋家老夫人为她取的名字。
宋氏的姨娘是宋家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被宋家老夫人抬举成了二姨娘。但宋家老太爷并不喜欢二姨娘。为了开枝散叶,宋家老太爷又纳了许多美妾,可她们再没人生下个一儿半女。
宋家老夫人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亲生女儿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二姨娘曾是她自己的丫鬟,再或者是因为宋家的子嗣单薄,宋家老夫人十分宠爱宋清雨,简直拿宋清雨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可这份疼爱却在宋家老夫人去世那年结束。
宋氏叹了口气,垂首望着闭目安睡的宋隆彪。
宋氏还记得,嫡母临死前,流着泪扯着她的手,说:“清雨,你哥哥是个不长进的。如今你既然和郑府的公子订了亲,郑家家世雄厚,你以后过了门,你哥哥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就看在我的面上多照应照应他。娘亲求你了……”
宋氏不想答应。那个时候她恨宋鑫成,简直恨不得他去死。
可望着如亲娘般照顾她十几年的嫡母,宋氏最终还是点了头。宋家老夫人终于放了心,阖然长逝。次日,二姨娘就服了砒霜,追随宋家老夫人而去。
因此宋氏就更恨宋鑫成,恨他毁了自己,恨他气死嫡母,更恨他连累了姨娘。
可无论怎么恨,宋鑫成还是自己血脉至亲的哥哥,逃不掉挣不脱。更别提他手中还握着自己的把柄。想到这里,宋氏揉揉发酸的眼,觉得口渴,起身想要自己去倒一杯茶来喝。
谁知刚喝了一口茶,差点被闯进来的人给吓得摔了茶盏。
“娘亲,娘亲!”郑芸潇风风火火闯进来,脸上一片惨白,“娘亲,怎么办,怎么办,爹爹会打死我的!”
宋氏赶忙擦去眼角的泪,嗔道:“你又闯了什么祸?”
郑芸潇不知该如何开口。周石海的手段她清楚,鸣蕊所下之毒十分罕见,手法也非常隐蔽,可就算那样还不是被周石海查得清清楚楚。若是爹爹知道自己图谋伤了郑纯心,一定会生气的。
“大小姐,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若不告诉夫人,老爷那里定然会罚您的。”伺立在旁的修容低声劝道。
郑芸潇耷拉着脑袋:“我……我让松容去陈大夫那里,向明镜讨药。我怕让丫鬟去外面买药,会被爹爹查出来。可谁知明镜那么蠢笨,这么快就被陈大夫发现了。”
“药?什么药?你要药做什么?”宋氏惊得朝郑芸潇旁边走了两步。
“我……”郑芸潇气呼呼地喊起来,“我只是想让郑纯心吃吃苦头。那只是泻药,又不会伤人!”
“什么?”宋氏白了脸。
“我……我还让银牙偷了新月挂在身上的库房钥匙,然后配了一把钥匙,开了库房的门,放了两只猫儿进去。”郑芸潇觑着宋氏的脸,低声嘟囔。
“那猫儿是你放的?”宋氏绞紧了手中的帕子,脸色焦急,“还有吗?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
“我……我还让陈妈妈拦着春暖,让她不要把郑纯心去了宋隆彪……哦,表哥院里的事情告诉娘亲!”郑芸潇低头玩着衣角。
“你……你,你……”宋氏大惊失色,“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我——”
宋氏作势要打郑芸潇,郑芸潇却犟着脖子喊起来:“要怪就怪郑纯心,如果不是她夺走了爹爹的宠爱,我怎么会这么做!娘亲,你不知道,爹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