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咬咬嘴唇,长长的睫毛掀起来,有些愧疚道:“我还以为她是你对头,没想到你们两个……到手的媳妇被我气跑了,你这时候是不是恨得想咬我?这可怎么办呀,从哪里再找得到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人?我要怎么赔你才好呢?我看你还是赶紧追上去吧,不要管姐姐,反正姐姐是自己人,长得又不中看,要多少有多少,也丢不了。”
关千剑本来有些犹豫,但听云霓后面的话,分明是不让他追的意思,而且等她许多话说完,冷凝早去得无影无踪了,只得强打精神笑道:“谁说姐姐不中看,如果姐姐这样的都不中看,天上的仙女都要气得往下跳了。她也不是我媳妇,跑了就跑了。不过如果你诚心要赔我点什么,我也不好推迟,不如你就委屈点,以身相代,把那个‘赔偿’的‘赔’字改一改,换成‘陪你到天涯海角’的‘陪’字。”
云霓只顾着笑,竟没有呛他几句。她的目光落在关千剑眼里,多了一些奇异的内容,仿佛她们之间多了一轮只属于彼此的太阳。
“师姐,可以走了吗?”声音细如丝,淡如烟,清如水,就在关千剑耳根下响起。他愕然回顾,不见人影。
云霓回头望车中道:“就来了,妹子别这么心浮气躁的好不好?我才下车说几句话,你就等不了了?”
车中的人不答。
“看你的魂又被勾走了!”云霓回头时,正见关千死死盯着车帷,似乎要让目光穿透进去,一睹车中佳人的芳容。她叹道:“哎,你们这些男人啊……,不说了,是时候了,去晚了恐怕没位置坐。我也不能邀你跟我同车,这家妹子讨厌除女子以外的所有人,是真的——讨厌!我走了,散场后记得来找我,我还有话问你。”她一边说着,一边钻进车里,中间倒回头了两三次,一次比一次笑得甜。
马车一走,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散了,关千剑一个人落在最后,他倒希望姓简的三个人来找他麻烦,可是他们似乎把先前的梁子早忘了。他在湖边捡块石头坐下,一会想到冷凝,一会想到云霓,心中时喜时悲。
云霓的态度令他迷惑。怀空无疑是全天下最出类拔萃的人,人才武功,无不是万里挑一,相信任何少女都免不了对他一见倾心,一倾心而死心踏地,可是云霓……若说她是水性扬花,关千剑怎么都不能接受;若说她对他只是姐弟之情,却又不像,她的眉眼之中,顾盼之间,始终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暧昧。正是因此,他一见她,就把冷凝晾在了一边。但若说云霓能令人完全忘记冷凝,却也不对,自两人有过肌肤之亲,他对冷凝就产生出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如果得到云霓的青睐能令他欣喜若狂,那么失去冷凝一定要让他感受到切肤之痛!
所以此刻,他既有甜蜜的伤感,又有伤感的甜蜜,也许这就是男女之情最真实的滋味吧?
“这是谁呀?想不开要跳湖吗?”声音在不该转弯的地方转弯,在不该拖长的地方拖长,不用回头看,也知是黑狐到了。
关千剑坐着没动,眼睛依旧望着湖水,嫌恶道:“别来惹我。”语气并不算重。这说明他心情实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差。他预想中黑狐的媚声却没有接上来,而是另一人的一声暴吼:“呀啊——!”
关千剑惊得跳起来,撒腿狂奔。
黑狐看见一个浑身毛绒绒的东西,举把梯子,凶神恶煞一般扑来,心为之惊,肉为之跳,却又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向他面前一站,尖声大叫:“哎呀,你打死我了!……”
那人脚步说收就收,梯子停在头顶,袍子衣袖像吃饱了风的船帆,向前鼓起,地上尘沙飞扬。他圆睁怪眼,上上下下打量面前的女子,喃喃道:“好标致的一个女娃子!可惜黑了点。半个月前见过一个白的……咳,不说也罢。要不是那个小子还有点做人的良心,这时候老子的骨头都打得鼓了……”
黑狐用手扇着脸前的灰尘,不住咳嗽,再看这怪人一眼,已知他的来历,笑道:“说我黑,你才黑呢!而且你黑得丑,我黑得好看。你有脸笑我?”
怪人把梯子杵在地上,恶声恶气道:“我丑又怎样?我又不讲亲事。你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黑狐按住肚子,笑弯了腰,半天才站直了,拱手道:“前辈教训得是。不知道你跟刚才那个人有什么过节,一见面就这样生气,一点高手气派都没有了。”
怪人伸长脖子,很不服气:“你说我没高手气派?我是天下第二!”
黑狐虽然暗笑,却装作肃然起敬的样子:“原来您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二?难怪武功这样了得。不知道您的法号可是上仙下猿?”
仙猿一张毛脸皱得像晒干的猕猴桃,神情十分苦恼,连连摇手道:“你说我武功了得,那是不错的,不过我不叫上仙下猿,我就叫仙猿。”
黑狐再次拱手:“仙猿大师,久仰大名!真没想到,您还这么年轻。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追杀他?”
仙猿脸上的毛张开,额头上的毛竖起,以梯了捣地,恨恨道:“这两个娃娃……”
黑狐道:“他明明是一个,你怎么说两个?”
仙猿道:“上次是两个,今天只有一个,另一个想是死了。这两个娃娃,太不像话。真太不像话!我要敲碎他们的脑壳!你别挡着我,让我敲碎他们的脑壳!你要挡着我,连你脑壳也一起敲碎了。”
黑狐左晃右晃,始终拦在前面,